阿香婆拖着一个大麻袋,倒退着挪上身后的土坡。土坡上撇着个破败的院子,院内两间茅草屋歪歪斜斜的倚在一块,几只鸡在屋前的杂草间叨来叨去。
屋檐下,并排坐着三个老人,一个笑呵呵的看鸡,一个仰头盯着滴落的水珠,一个咿咿呀呀的瞎比划,他们对阿香婆的到来无动于衷。
阿香婆依旧倒退着进了一间茅屋,屋子里昏暗潮湿,进门之后,要等一会才能看清东西。墙上一片片的霉斑,地上散落着几个土豆和一些干树枝,正当中摆着三口一人多高的大缸,活像是三个金刚,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
阿香婆把木凳摆在大缸前,弯腰打开麻袋,从里面舀出一大碗白花花的米。然后颤巍巍的站上木凳,一手掀开缸盖,一手把米撒进缸里。如此往复,一直到地上的麻袋空瘪瘪。
倒完最后一碗米后,阿香婆慢腾腾的把麻袋叠好,目光穿过门,落在三个老人身上,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满了,满了。”
70多年前,阿香婆跟她的表哥相爱了,他们不顾家人的反对,私奔到桃花村,在这个土坡上安了家。他们庆幸终于逃离了亲友的目光,可以在陌生的环境里甜甜蜜蜜,他们幸福的过着日子,表哥对阿香婆体贴入微,阿香婆对表哥情意绵绵。
甜蜜一直持续到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出生,是个男孩,可一直到五六岁了还不能走路,也说不出一句话,目光总是直直的盯着前方。夫妻俩失落至极,但他们并不服气命运的捉弄。
直到几年之后,阿香婆又接连生了两个傻子,他们才彻底的认命了。
这样,他们有了三个傻儿子。
最聪明的是老三,20多岁的时候学会了自己穿衣服,还能含糊不清的说出几个字,他的两个哥哥又聋又哑,脑子混沌不开,需要阿香婆像对待婴儿一样照顾。
阿香婆70岁的时候,表哥走了。
阿香婆悲痛欲绝,守灵的三天三夜她滴水未进,想着就这样陪着表哥一块去了。
是老三近乎疯狂的喊饿声,把她从轻生的念头里拉了回来。
她想如果自己死了,这三个年近半百的儿子就会活活饿死。
他们不能死,是自己生了他们,既然生了,就要养着,没能给他们健全的身体,起码也要给他们完整的生命。
从那一天起,阿香婆开始一边攒粮食,一边教最聪明的老三做饭。
每年的收成除了换来生活的必需品外,全部存进旁屋的大缸里。
她想等到这三口缸装满大米,老三也学会了做饭,自己就可以走了。
这一等就是20年。这天夜里,阿香婆叫醒了熟睡的老三,把他拉到旁屋的大缸前,大声的喊着“米,吃饭。”
老三一会拨楞脑袋,一会啊啊乱叫,最后使劲的点头。
终于,阿香婆笑了,所有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漂亮的像个的少女。她深深地盯着老三的脸,仿佛又看到了表哥的模样。
第二十一餐:龙井茶泡饭
1.泡一壶龙井,取第一泡。
2.剩米饭捏团,倒入茶水,撒海苔碎、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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