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远方的女子……

齐帆齐微课

一边检测故障,一边和阿惠聊着。阿惠却不时掩口,一下接一下地打着哈欠。

问阿惠:“中午没休息吗?”

“哪睡得着,”阿惠沉吟一下,问我:“你认识城南超市的阿芹吗?就是接手阿秋工作的那个。”

“认识啊,那里的电脑及网络都是我维护的”。

阿惠说:”阿芹的老公,凌晨四点出去散心,在路边坐下,再也没起来……”


1.会计阿惠

阿惠所说的阿芹,是贵州嫁过来的外地媳妇,城南超市的前台职员,去年六月,接了阿秋的工作,负责人事了。

其实说开了,在超市工作的,有阿惠,阿秋,阿芹这三个女子,都是外地嫁过来的,我一度调侃过她们,外地媳妇本地郞哈,都聚一块了。

娘家最远的阿惠的顶头上司阿秋,黑龙江的,再过来是阿芹,娘家在贵州,最近的就是阿惠了,省内的两百公里不到赣州,有私家车走高速的话,不消大半天的功夫,便可以往返。

先说阿惠吧,阿惠是城西超市的会计。上午就接到阿惠的电话,问键盘多少一个,我说四十、五十还有更贵的。

阿惠说,键盘一打字就出双字母,换了另外一个也是,不知键盘的故障,还是电脑的故障,确定下再回我。

不一会又来电话:用了杀毒软件扫毒,再进安全模式修复,结果系统全瘫痪了,请求支援。我说午饭时间了,下午两点左右吧。

下午两点,准时到阿惠办公室,一边检测故障一边聊,阿惠的呵欠连连,原来是听说了阿芹老公的意外,惊忧了午睡。

阿惠的夫家,在离县城十多里的郊区,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中午吃超市提供的快餐,阿惠说好难吃。

呵呵,晚上回家吃好的,从赣州嫁到我们县城,跟爱人之间有什么浪漫传奇?我问阿惠。

经人介绍的,交往着对上眼就走到一块了。阿惠说。

二十来岁的女子,说到爱情,只是淡淡其词,没有心动,没有脸红,不见甜蜜,不见怀念,令我有些吃惊。

那你爱人在哪工作?我又问。

在赣州呢。

呵呵,你们两口子倒奇了怪了,他在你家乡工作,你在他家乡工作,互补吗,干嘛不在一起?

他是国企,不能随意调动,两个孩子还太小,我在家帮着点。

阿惠一儿一女,读幼儿园了,一个大班,一个小班,阿惠说,孩子现在大些了,可以交给公公婆婆带了,我正准备辞工呢,招到人就去赣州,到老公身边去。

“哦,那孩子怎么办?”我不禁好奇地问

阿惠垂下脸,抓起肩头垂落的长发,慢慢地编着辫子玩:“一周我们回来一次,赚足了钱,就接孩子到身边,”阿惠把辫子编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编,满眼里装着向往。

阿惠又叹了口气:阿秋正在招聘会计,前几天有来面试的,也有会计证,但没有实际工作经验,我愿意教她,但阿秋不同意,非得要找更有经验的。

电脑修好了,开好了收据,阿惠说,我找阿秋签字付款,刚好,阿秋过来了。


2.阿秋来了

阿秋问:是什么故障?这几天网络也一直卡。

两个故障:一是系统崩溃,二是键盘坏了。

那换了另外一个键盘也不行呢?阿秋又问。

呵呵,无巧不成书,你家另外一个键盘也是坏的,换上服务器的键盘就正常了,我打了一行字给阿秋看,正常,又接上坏键盘试给她看,果然故障再现,又出了重复数字。

那键盘坏了,怎么会引起系统也坏呢?阿秋打破沙锅问到底。

阿秋是城西超市的人事经理,城西超市,是小县城里最大的超市之一,另外一家大超市是城南超市,两家的老板其实是亲兄弟。之前合伙开的城南超市,后来因为哥俩的经营理念不一致,意见分歧越来越大,合作了近十年,去年分开了,哥哥继续经营着原来的城南超市,弟弟则在县城的西边开了新的,叫城西超市。

在超市工作了多年,阿秋一直周旋于兄弟俩的战火之间,谁也不好得罪,遇上不好处理的事,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苦不堪言,于是趁着分伙的功夫,干脆辞职不干了。

但哥俩分伙后不久,又开了城西超市,弟弟老板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给阿秋,过来帮忙吧,合作了这么久,当帮帮老朋友。

阿秋犹疑不决,当初辞职的时候,城南老板也百般挽留过,但阿秋说在超市呆太久,累了,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将手头的工作转给了职员阿芹,毅然而然地辞职了。

也难怪,一直以来,阿秋以店为家,所有的事打理得妥妥贴贴。跟她交往久了就知道,她是个极愿意动手的人,不说别的,平时有什么电脑故障,或者网络故障的,经常打电话咨询我,她一句一句地问,我一步一步地教,有时还架着梯子,去查高处的交换机,路由器,笑言她也是个网络专家,阿秋则笑言我是师傅。

有阿秋这么好的员工,哪个老板不喜欢,所以,弟弟老板开了新店,怎肯放过她,好说歹说,阿秋还是过来上班了。

说阿秋是人事经理,其实不然,她就是超市的大总管,除了老板,她最有话语权,

合作了多年的伙伴,一来二去,我和阿秋,姐妹般熟络,所以当阿秋炮珠式地不耻下问,我一点都不介意,干脆将她一把:技术保密哈,问下去师傅我饭碗都给你砸掉。

聊聊吧,没心情干活,阿秋邀我到她办公室。

3.认识阿秋

偌大的办公室,中间摆了一张长条桌,1.8米左右,白色,简约现代型,配六条黑色椅子,桌上摆着些瓜子花生糖果。

阿秋倒了茶水,招呼我吃零食,我摇头:懒,没有嗑花生瓜子的习惯。

“唉,好端端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阿秋叹了口气,她随即在微信上发了“世事无常”,不料,近处的,几千里之外的亲朋好友一齐发问:“怎么啦?”

阿秋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同事家,”又赶紧把“世事无常”的信息私密。

望着眼前这位女子: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匀称,鹅蛋脸,挺直的鼻梁上,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上面是好看的眉毛,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辫,有时也会随意地束一团发髻。

此刻满脸怨尤,却遮挡不了她原生态的美,长久的交往,我知道,阿秋从不画妆,用她的话说,涂这涂那的,多麻烦,浪费时间浪费金钱,热了,捧一把水抹抹脸都难。用一句诗来形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和阿秋的相识,却是缘于一次亲子交流沙龙课。

那次的沙龙课,是县妇联举办的公益课,聚集在一起的,都是些纠结孩子成长的妈。

沙龙课上宝妈们做了自我介绍,于是我认识了阿秋,她是个外地媳妇,家乡是两千多公里外的黑龙江,阿秋在深圳认识了老公,远嫁到江西十多年,如今儿子读六年级了。


阿秋和婆婆

阿秋说,坐月子的时候,老公仍在深圳工作,那段时间跟婆婆住一起。

阿秋是北方人,口味偏浓偏烈,可婆婆每次煮的,都是些清汤寡面,阿秋苦不堪言,吃了上顿便不想吃下顿。

终于忍不住了,阿秋对婆婆说:太淡了,多加些油盐,放些辣椒吧。

婆婆回了一句:“我们这坐月子,都吃这个,要吃自己煮去,我煮不出你的口味!以后的衣服,也自己去洗了,我也忙得很。”

阿秋的婆婆,生有三儿两女,她老公排行最小。

婆婆有个怪异性格,只要心有不快,定要给三个儿子打电话诉说心中的不平,一打就是一个多钟。

阿秋的老公每接到母亲的电话就头痛,要忙活,又不敢挂老人家的电话,便开了扩音器放在一边,一边嗯啊地应和着,一边忙自己的事,等母亲讲完了,电话被挂断了,他还在嗯啊地应和着。

阿秋亲眼目睹好几次,婆婆这边挂了电话,又打给第二个儿子,第二个儿子的打完了,又打给第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的电话打完了,还没消气,第二天又接着打,一直打到气消了为止。

每天跟强势的婆婆相处,阿秋摸透了婆婆的性格,遇事争强好胜,阿秋不跟婆婆争论是非,能让则让,能忍则忍。

吃不到可口的饭菜,阿秋也没办法,爱人远在深圳,想着如果自己的母亲在身边,再怎么忙,也能三天两头看看自己的女儿,做些口味或营养的菜给自己吃。可谁叫自己的娘家,是在几千里之外的黑龙江呢?

阿秋满怀辛酸,眼前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已经满地鸡毛,能怎样,向千里迢迢的母亲倾诉,除了把眼前的满地鸡毛,复制到两千里之外的家乡,还能如何?母亲即使心疼,也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啊!

阿秋的生活

阿秋就很羡慕自己的二嫂,想玩就玩,想工作就工作,从生孩子到坐月子,娘家母亲一直陪在身边,还经常接回娘家住,老公惹自己不高兴了,随时回娘家告状,必定要老公登门陪罪,才肯罢休。

不过,阿秋也看不起二嫂,婆婆去她家要点东西,可以和婆婆对骂半天,被老公养着,还常常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是帮自己的侄女带小孩,却要说成是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两千多一个月;

明明帮自己儿子捎的酒,却硬要说成是帮某某朋友捎的,好象她交际很广泛似的。

打一份工,做不了几天,说工资低,又没什么技能,这个不做,那个太累,开个店又说怕亏本,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亏她夫妻俩,三天两头的吵,也过得下去。


阿秋说,远嫁了爱情,不想过一地鸡毛的生活,自己必须努力工作,寻求自我,亲手打造自己远嫁异地的支撑。

瞧不起归瞧不起,阿秋还是羡慕二嫂,有人帮有人疼,也是她命好,还是被老公养着,娘家宠着。

可自己是外来的媳妇,只能孤军奋战。

阿秋打电话给深圳的老公,回来吧。

老公回来了,在县城承包一些零散的工程,带着阿秋和儿子,一起在县城租房住,儿子两岁多时,上了幼儿园,阿秋找了一份工作,不久后,夫妻俩在县城供了一套房。

夫妇俩为了生计忙碌奔波,日子并非平静如水,阿秋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加班回来,儿子居然一个人在家,扑上来说很饿,不见老公人影。

加班前就打过电话,早点回家做饭,可回来儿子却饿着,阿秋电话过去,老公说和几个朋友打麻将,走不开。

发生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阿秋怒不可遏,找到麻将馆,一把麻将桌掀个底朝天。

“臭娘们,滚!滚远去!”众目睽睽中,要不是被拉住,老公差点动手。

滚?我滚哪去?滚回我二千公里外的家乡去?阿秋泪如雨下,被戳中了痛点,整个世界坍塌破碎。

每天忙完工作,家里吃早餐的碗,留到晚上,还得自己洗,每天换洗的衣服,明天留到后天,后天留到再后天,还得自己洗,每天买菜、做饭、洗衣,拖地,带娃,柴米油盐,哪样不要自己过手,你要工作,我也要工作,我加班了,你却自顾自娱乐,儿子也不管。

在婚后生活中,一旦矛盾出现,你会发现你孤单一人,想想这种感觉万念俱灰,所以能不要远嫁就不要远嫁,现实生活中嫁给爱情的人很少,很多人是嫁给了世俗婚姻,过着一地鸡毛的生活。

虽然老公后来道了歉,说打麻将也是迫不得已的应酬,但阿秋常常感到无可名状的无依。

得知阿芹的事件,阿秋再一次陷入恐惧: “走的那个人,其实太自私,”阿秋不为死者悲哀,只为阿芹愤愤不平:“千里迢迢嫁给他,他却哐当一声倒了,日后怎么办?”

阿秋说,上午到看望阿芹了。

其实,五一的时候,阿芹读大学的儿子回来,就发现了父亲的异常,劝他去医院检查,没听;昨天中午,阿芹的老公一度很难受,跟阿芹说差点见不到你了,阿芹劝老公去医院检查,还是不听。

阿芹的老公,性格孤僻,好长一段时间,就跟阿芹是越来越没话说了,儿子上大学了,阿芹除了上班,常出去打麻将消遣,两个人,算是搭伙过日子吧。

然后,凌晨四点不舒服,一个人独自跑出去散心,熟睡的阿芹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人已经没了。

当青春年少时,放弃了所有,离开父母,离开朋友,远嫁到千里之外的爱情,携手走了多年后,走着走着突然只剩了自己一个,命运给了当头一棒,该如何承受?

阿芹的不幸,再一次触及了阿秋的伤痛和孤寂,身在异地,同是天涯沦落人,阿秋此刻的心情,谁又知,谁又不知?

阿秋摇头慨叹,羡慕阿惠娘家近水楼台的快捷,也叹阿芹远在他乡的不幸,

阿秋说,兄弟老板分伙后,县城的房贷也还清了,也有些积蓄,本打算停下工作,好好陪陪儿子,可没有工作的日子,如虚无飘渺的浮萍,整日里坠落了恐慌。

老板弟弟开了新超市后,叫阿秋过去上班,在内心里,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因此没犹豫多久,就过来上班了。

“秋姐,这家客户最低打几折,”

“秋姐,这个月的电费,签个字,”

“秋姐,明日几家地市的连锁店要过来开会,”

“秋姐,供销合同,您过目下,”

……

不管你是远嫁还是近嫁,婚姻的幸福与否在于你自己,你必须努力工作,认真学习,当生活或婚姻出现危机时,你可以独挡一面,这才是你的幸福。

“阿秋,你把咱县城的地盘占了一大半了,”我调侃道。

“顾此而失彼,最近,儿子的学习又降了,”阿秋叹了口气:“马上小升初了,准备放横江中学全托,让老师管。”

横江中学,是县城最好的私立中学,师质力量不错,别名贵族中学,学费比公立中学高好几倍。

呵呵,阿秋,你儿子都贵族了,我家还平民呢!我再次调侃。

阿秋一边聊着,一边接过文件,执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笔一划,柔软舒展,刚硬有力!

齐帆齐第4期28天写作成长营(16)篇,(4381)字,累计(3928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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