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少年,在她成为一位中年妇女时,他仍是一个少年,在她垂垂老矣的时候,他依然是少年。不是心理年龄的不变化,少年本身即固定的存在。
少有人认为少年喜欢少年是一种失衡,但是少年喜欢妇女是,少年喜欢老年是。少年从未改变。所以当少女感到自卑时少年没有任何感受,妇女感到失落时,少年仍然没有任何感受,直到少女即将死去,他问她,你为什么不再接住我。
少女用她那昏花的眼睛说再见。
这时候,她才重新认识了这名少年。
第一次,少年蹲坐在房顶上,他垂头问少女:“你能接住我吗?”少女感受到他的体重和他身体的温度,他的脸颊暖暖的,贴在少女的脸上,他问:“你要喜欢我吗?”
少女没有回答。
可少女的身边再没有一个少年能像他这般对她亲近。
后来,少女长大,她成为一个女人的同时,少年也遇上了其他少女,那些时值希望的女孩子向他示好,她们送他礼物,牵住他的手指,问他愿意和她们在一起吗。
即使每一个少女都期待着,但他从没送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回家。
那天,他又一次蹲坐在低矮的房顶上,他垂头问女人:“你还愿意接住我吗?”
女人也只是沉默着伸出手,将他揽在怀里。
后来,女人年纪大了。他们有时候生活在一起,有时候并不,女人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少年有时待在阳台,有时待在沙发,有时候待在庭院的长椅上,月亮在散步,星星会流泪,院子里的玫瑰总是枯萎。
时间长了,就会下雪,雪很冷,有时,少年在秋千上熟睡了,女人就将他抱进屋子。那时候,她愿意抱着他,抱很久很久,直到他醒过来。
他醒过来,却不起身,他赖在女人怀里,并不讲话,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忧郁多么的美丽多么的惹人怜爱啊。
可渐渐地,女人老了。她不再欢迎他,她将他赶了出去。少年在别人家借宿,过了很久很久,他还是没有长大。
有一天,女人在庭院的长椅上晒太阳,她看到一个少年蹲在高高的屋檐上,他垂着头,问她:“你还愿意接住我吗?”
女人摇了摇头。
少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他用自己暖暖的脸颊碰了碰自己心爱的人,她的脸真凉。
昨夜的月亮灭了,今天的太阳不够暖。
他躺在她的怀里,说:“我的小老太太,祝你好梦。”
我的少女,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