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遗,你快点!还等着你去警察局做证人呢!你说你们东北人做事一点不墨迹,你咋一点不像东北人呢?”张管在车里喊着。
张管不是他的名字。他叫张斌,上海人,是公司的负责人。但大家都叫他张管,因为大小事他都要管。
李末遗此时整个人不像去做证的,倒像一个犯人等着去审判。
这是李末遗来非洲的第三天。第三天他就要去警察局。去警察局不是什么好事,李末遗是知道的。他望着车外,山路让人感到阴深和害怕。
李末遗大学毕业后在一家铁路局工作。因援建非洲铁路工程,他和单位八名同事来到了非洲。
非洲,在没来这之前,对他而言那是有山水、有日月、有鸟兽、有宽广的沙漠和大片无际的草原的苍茫又壮美之地。那是他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憧憬,也是自己梦想和自由能得已实现的地方。在那里,他会努力工作,他会享受自然,他会遇到一个女子,非洲姑娘他也愿意,愿意不被种族,世俗所约束,就和她相遇、相知、相爱和相伴到老。可是,刚来没几天,就让一件事扰了他的梦。
“这什么破车,把我要颠出车外了。”张管心生怨气地抱怨着。
李末遗回过头来大声说:“我自己去就行,你要不愿意去,可以现在就下车。”
“小遗......”
“叫我全名。”李末遗生气地说。我妈这给我起的什么破名,总被人叫为小遗,也总谐音为“小姨”,因为这个总有人拿名字取笑我。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噢,小李,不是。我怎么能不去,你们的人身安全,我可是要全负责的啊!”张管回过头对坐在后座的李末遗说着,而李末遗看着车窗外回忆着。
就在昨天,他看到一个黑人溜进了仓库,把一些东西装到了一个大袋子中,就在他要逃走时,李末遗才意识到这个人的行为是偷东西,他大喊屋里值班的一个黑人并一起追了出来。
李末遗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黑人被抓到后一点也不反抗,只求他们别报警,别告诉警察。可他在二十分钟后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你确定是你昨晚看到的他,是他拿走的东西。”一个警官指着牢房中的一个人问李末遗。
这不像一个牢房,这更像一个牲畜圈。石头参杂着土泥堆砌的一间房,里面的人正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个小偷。
“恩,是的。是他。”李末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回答。他此时感觉有点愧疚,面前那个小偷用渴望的眼睛看着李末遗。他们对视的那一刻,李末遗想到了来非洲之前的曾对非洲的另一个想象:贫穷、热、乱、黑……这里的人无知,贫穷,但又朴实,善良,同样也无情和残虐,他们偷盗、强奸、杀人,这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但他又不得不来。
“可以了,你先等一会儿,我同你谈一下话。”那个警官对李末遗说着并转身示意张管和他谈话。
不到五分钟张管出来了。
“走吧,行了。都解决了,你明天可以晚点来上班。”张管拉着李末遗进车里。
“警察的意思是需要再上报不,如果去法院,他可能被判刑。但如果不去,他会被驱逐这个村子。我选择了后者。”没等李末遗问,张管就自己先把处理结果说了。
这是什么处理结果?驱逐这个村子?这不是电影中才有的情节?就这么处理完了?这个人如果以后再回村子报复我怎么办?李末遗一肚子的疑问。
而张管此时像放下了重担,闭着眼睛休息着。突然回过头对李末遗说:“对了,小遗,噢,小李,下周中秋节,我们公司组织去附近的孔子学院,和那的中国老师一起过中秋节,咱们得出节目,你准备一下哈。唱歌、跳舞、念诗歌,都可以哈。”说完,张管又回过头闭眼睛睡觉了。
李末遗现在满脑子都是才的事,眼前全是那个被他指证的黑人。
那个人应该年龄在四五十岁,李末遗一米八一的身高,那个人比他矮一头多,清瘦,好像营养不良似的无精打采。
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样一个人就因为我而被驱逐这个村子?他有没有家人,孩子呢?他走了,孩子怎么办?
李末遗越想越伤心,因为他想到了自己。
李末遗对自己唯一自信的地方就是外貌。这种自信源于他人的评价。他是被公认的校草。从初中、高中到大学。可校草的命运不好。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有时很乐观,他总自我安慰,越优秀的人越遭人嫉妒,越受命运不平的待遇。
总是有人欺负他。可以说他是打着长大的,以前是别人打他,之后是别人见他害怕,怕他打。当父母和老师问他为什么打架时,他就一句话:他们嫉妒我长得帅。也就是这一句话,让父母对他摇头,让老师愤怒,并对他说:“我终于为什么知道你被打了。”可是,除了帅连李末遗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得追问他,他认为是女生喜欢自己,而喜欢那些女生的男同学视李末遗为情敌。
多么年少无知,又幼稚的举动。李末遗苦笑,笑自己,也笑那些女生还有打他的男同学。李末遗回想自己的学生时代,少有的露出了笑容。但他却想到了为什么来非洲,这个原因很痛,痛得他无法呼吸。这个痛让他感觉一下子从少年,变为成年人,让他无奈又自责,泪水差点流出来。
“小李,好好休息哈!对了,别忘记想要表演的节目,明天上班时告诉我一下。”黑人师傅把车停到了李末遗的住处,张管下车后和他说着,之后走上了二楼自己的住处。李末遗不情愿地打开门,一头倒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梦非梦的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他很熟悉,那是父母出车祸的地方。他看到了父母冲他微笑,但同时看到了疾驰而来的一辆车,车马上要撞到他时,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被他指认的黑人。
“啊!”李末遗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升起,挂在天边。刺眼的阳光,让他睁开眼睛后,又本能的闭上。
“这已经是来非洲的第四天啦,你时差还没倒过来吗?”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门被推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