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南极行程的最后一次活动,在威尔敏纳湾巡游。
被叫做湾的大多是三面或四面环山,威尔敏纳湾就是被南极半岛的群山和巨大的冰川包围,这儿曾经是鲸鱼的繁殖地,是有名的“鲸鱼湾”,鲸鱼多的可以从岸边一路踩着鲸鱼背走到海对岸,但自从100多年前的人类发现了鲸鱼群并建立了捕鲸站,建起了炼油炉,安置好了宰杀台,竖起了巨大的储油罐,大量残杀鲸鱼,海湾的水被鲸鱼的血染成了红色,到处堆满了鲸鱼的残骸,美丽的海湾成了鲸鱼的坟墓。
当年的沙克尔顿穿越南极洲时,被浮冰围困在威尔德海,被迫弃船逃生,由此从探险转为求生。沙克尔顿带领5名队员赶往南乔治亚岛的的捕鲸湾求助,这个捕鲸湾就是威尔敏纳湾,当听到那个熟悉的捕鲸湾开工的汽笛声,沙克尔顿知道他们得救了。
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猎杀之后,现在在威尔敏纳湾已看不到当年密密麻麻的鲸鱼的情景了,虽然数量不及当年,但相对于南极的其他地方,还是观鲸的好去处。
天空依然是“南极灰”,听说在南极一年中只有20多天的晴空无风的天气,没有碰上狂风暴雪就是万幸,没有耽误巡游登陆就是好运气。
我们的冲锋艇在海湾寻蹑着鲸鱼的动静,眼尖且有经验的船长一旦发现就快速驶近,然后关闭马达,慢慢靠近,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看见鲸鱼露出的一段黑黑的脊背,有时候能看到那招牌式的如蝴蝶般的漂亮尾鳍,鲸鱼时时来个甩尾照,奉献它的经典桥段。
听船长说,威尔敏纳湾出没的大多是座头鲸,我们心有余悸的问:座头鲸不会撞翻船吗?小小的冲锋舟在巨大的座头鲸眼里就像一个小盒子,轻轻一蹭,还不得来个人仰船翻啊,是不是很危险呀?探险队的专家告诉我们:看鲸鱼是根据鲸鱼心情而定,鲸鱼今天心情好,可以去看它,所以它会表演,会展现它优美的身姿造型。
其实,转悠了半天,看到的多是独孤的鲸鱼,顶多两个,与“鲸鱼湾”的美誉并不相符。我怀疑,是100多年前的大屠杀,一代一代的鲸鱼将残存的血腥记忆传了下来,或多或少有恐怖的影像留在生命的密码中,就像人类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样。
它们闪躲着,它们的大脑分不清冲锋舟与捕鲸船的差别,但知道远远躲避着人类操控的船只,人与鲸鱼的距离不止隔着一个捕鲸船,而是隔着风干不了的鲸骨和散不去的血腥。
所以,我至始至终感觉到一股浓浓地血腥味。这个捕鲸人昔日的战场,那时还没有发现和使用石油,为了用鲸鱼和海豹的油脂制造肥皂,为了争夺更大的利益,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杀戮大战,鲸鱼湾变成了屠宰场。过渡的捕杀,导致某种动物的减少或灭绝,是对野生动物的生态系统的一个破坏,是违背动物保护原则的,在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中,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独特的位置和价值,都是大自然这条永恒的链条上的一环,谁都离不开谁,任何一种人为的干预和伤害,都将伤及其他,人类的一切乱砍滥伐破坏资源的行为,都终将给我们及后代造成不可估量的灾难,伸向动物的刀,最终还是伸向了我们自己。
那些废弃的建筑物,既有壮丽的真相,也有残酷的辉煌,当年的悲壮与凄凉,给人类留下沉痛地教训。人类的上一次屠杀已走远,不知是否还有下一次的屠杀?
船长关上引擎,不发声响,让我们屏息欣赏。闭上眼睛,用灵魂与南极对话,用耳朵倾听南极温润厚重的声音,用身体去感觉它的怀抱与广度,静静地能听到企鹅跃出水面的哗啦声,远处鲸鱼沉重的呼吸声,飞鸟掠过煽动的翅膀声,海豹生气的嘶吼声,冰层破裂的咔吱声,浮冰漂过的咕咕声,甚至流星划过宇宙的声音-----
静下来,能听到很多平时听不到的声音,能听到原始生命的升腾,感受到大自然的丰美辽阔,人在那一刻是那样踏实心安,凛冽的空气是那样纯净清凉,不愿意睁开眼,就想这样花自飘零水自流的随船漂泊,就想让心湖静止在清澈澄明的那一刻,就想让美丽平静地威尔敏纳湾天长地久。
2018.01.26游轮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