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云·西湖清明
吴文英(约1200﹣约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南宋词人。一生未第,游幕终身,于苏、杭、越三地居留最久,并以苏州为中心。游踪所至,每有题咏。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后为浙东安抚使吴潜及嗣荣王赵与芮门下客。吴文英作为南宋词坛大家,在词坛流派的开创和发展上,有比较高的地位,流传下来的词达340首,对后世词坛有较大的影响。
羞红颦浅,恨晚风未落,片绣点重茵。旧堤分燕尾,桂棹轻鸥,宝勒倚残云®。千丝怨碧,渐路入、仙坞迷津。肠漫回,隔花时见、背面楚腰身。
逡巡,题门惆怅②,堕履牵萦。数幽期难准,还始觉留情缘眼,宽带因春。明朝事与孤烟冷,做满湖、风雨愁人。山黛暝,尘波澹绿无痕。
注释
①重茵:区席。此处喻草地。②燕尾:形容西湖苏、白二堤交叉,形如燕尾。③宝勒:马络头。此处代指马。④仙坞迷津:相传东汉刘晨与阮肇在天台山采药迷路,遇二仙女邀其至宫中。半年后回乡,子孙已过七代。后重入天台山访山,杳无踪影。见南朝宋刘义庆的《幽明录》。⑤楚腰:美女之细腰。典出楚谚:"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⑥逡(qun)巡:犹豫徘徊,欲行又止。⑦题门:用"人面桃花"典故。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词意
娇红的花朵如美人含羞的笑脸,嫩绿的叶片点缀在她的鬓边。我恨晚风不把花儿全都吹落,绿茵般的草地上只点缀着几个花瓣。苏堤和白堤交叉处像燕尾一般。桂舟宛若鸥鸟轻行翩翩,我骑着宝马如倚在黄昏的云端。绿柳丝轻轻飘拂令人哀怨,水中的轻舟渐渐进入仙坞迷津。我在岸上紧紧跟随着画船,因她的美貌风情而销魂。隔着花丛柳丝,我不时地看见她那背面苗条婀娜的腰身。
我徘徊逡巡,好容易寻到你的家门,又适逢你不在,满心怅惘也只好留言题门。后来始遂心愿,我脱下双履进入你的闺中,那种欢爱的情景真是醉人。以后多少次的幽约密会难有一个定准。我渐渐发现,情思缭绕全是因为你那多情的眼神,衣带渐宽是因为春心萌动。到明天早晨,往事和孤烟一样清冷,满湖的凄风苦雨实在愁人。远山青翠已黄昏,水波淡淡,绿水无痕。
赏析
本词系清明节游西湖之作。上阕写昔日游西湖,柳暗花明,偶遇佳人,但可望而不可即,只见其背面腰身而已。下阕写今日重游,不见往日佳人,空留惆怅牵萦,后会更是渺,往事只化作满湖风雨。这首词以景抒情,含蓄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