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莫道相思了无益

暮春晓坐在窗前看着客栈后院花苞初绽的几株梨树，雪白的花绿色的叶点缀枝头，古往今来文人骚客吟咏抒怀大好春光，历史的洪流却滔滔卷夹一切，春光还在，赏春光的人却不知道悄然偷换了几茬，时光果然最是无情而残忍，尤其是对人。暮春晓坐回到房间里，倒了一杯茶随口饮光，已经游览完此城风光的暮春晓和宋云陌二人明日便出发往北边去，宋云陌今日提议出去逛逛，不待她说完暮春晓便连摇头，没办法宋云陌只好一个人去了。暮春晓下去大堂打包了两份绿豆糕准备路上吃，再次回到房间的她决定睡上一觉，而一切的变故就在这半日里突生，暮春晓一直心里不安稳地睡不着觉，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准备破土而出，暮春晓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还未到门口，哐当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一脸惊慌失措的宋云陌跌跌撞撞地跑起来，“春晓，不好了，苍山派起火了。火势太大官府和百姓根本救不了。”

“本来如此大火苍山派应该人声嘈杂，居然反常地一片寂寂，有人冒险入火海察看，却发现苍山派上下都是死人。”

暮春晓的心重重地坠落下来，这灭门惨案会是萧白所为吗？好端端的一个门派就因为某些人的私心欲望居然可以顷刻间烟消云散，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吗？这世间万物有公平吗？一想到前几日见过的苍山派弟子如今死于非命，连尸骨都未能保留下来，暮春晓便双眼泛红，内心里涌起不甘和憎恶来，不甘生命就这样被轻易夺去，憎恶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凶手。

“别怕，我们去现场看看情况。”暮春晓拉着跌跌撞撞的宋云陌租了一辆马车飞快地朝苍山派驶去，火海渐渐枯竭，一道道黑烟在空中扭动消散，空气里满是草木燃烧后的焦味，四处飘散着轻飘飘的灰褐色灰烬，暮春晓有些脚步迟缓地向着苍山派里走去，守门的衙役抬手阻挡，暮春晓禀明自己受苍山派照顾，听此恶耗不敢相信故前来一看。衙役看暮春晓一辆不可置信的悲痛想了想放下手让她和宋云陌进去了，苍山派门内满是焦黑的尸体，空气中有肉烤糊的味道，整个一片人间地狱的惨象，宋云陌捂着嘴不住干呕，眼泪不停地流下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尸体，还是满门被灭的焦黑尸体，宋云陌再也提不起腿往内堂走去，暮春晓也明白宋云陌的惊惧，让她先出去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往里面去了，由于尸体全部焦黑模糊难以辨认，暮春晓也不知道苍山派的高手们是否也被杀害了，她仔细看了一圈后一无所获，对着所有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后离开了城市派。宋云陌脸色苍白一脸倦意地倚在马车边上，暮春晓坐在对面思考整个苍山派灭门的各种情况缘由，苦思无果暮春晓决定去试探一下萧白，毕竟苍山派发生灭门这样的大事他断不会就此离去。

暮春晓打发被尸体吓得毫无血色的宋云陌回房间休息，自己一个人拿起绾春往之前安置萧白的客栈找过去，本来只是抱着看运气的打算，不曾想萧白竟真的还在客栈里，暮春晓有些浮躁地打算敲门，心里怀疑萧白有可能是帮凶，感情上却希望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瞎想。无论如何，我都需要一个事实，不管是不是萧白我一定要有个答案。暮春晓深吸一口气屈指敲了敲房门，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身白衣的萧白有些讶异地看着门口的暮春晓，侧了侧身道：“进来吧。”暮春晓抿着嘴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萧白给暮春晓面前的杯子倒满茶水，“怎么？不是找我有事吗？”萧白难得一本正经地没有开玩笑。

“那个，苍山派灭门一事你怎么看？谁对苍山派有如此大的仇恨？”暮春晓盯着茶杯里上下浮沉的茶叶道。

萧白轻笑一声，展开手中的折扇风流地摇了摇，“你既然怀疑我却还要来问我，这是什么道理？哦，是看在救了我一命的恩情上么？是我又如何，你要杀我吗？”凌厉的目光盯住眼前的暮春晓。

纤细的身影依旧垂着头，泪水却无知觉地流淌下来，为什么听见这答案这么难过呢？眼泪落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细微的声响，萧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暮春晓，良久，暮春晓抹掉眼泪抬起头道：“我希望不是你，我杀不了你也没资格杀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别人做事，反正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有点意思的陌生人，以后你还是不要搭理我这种陌生人了，我不聪明很容易当真，到时候粘住你不放就难看了。”说完也不待回应暮春晓站起来转身快速离开。背后萧白欲言又止抬起的手终究无力地垂了下去，房间再一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春晓，我们真的今天就要走了吗？可是苍山派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宋云陌站在床边看着收拾行李的暮春晓道。

“灭门这么大的事官府一时半会儿肯定查不出来，我听说朝廷派了第一神捕卓安过来负责此事，想必一定可以让一切水落石出以慰亡灵。我们不要耽误了历练的时间，届时回去还要进行考核。”暮春晓有条不紊地继续收拾东西。

二人收拾完行李下楼坐上早已叫好的马车，赶车的大爷一挥鞭子车轮咕噜噜地被马儿带着跑起来，暮春晓心里烦闷萧白一事，于是一言不发地闭着眼睛靠在马车里假寐，宋云陌只以为暮春晓没有休息好，也不打扰地掀起帘子看着窗外。就这样马车奔驰四蹄载着二人往更北边驶去，窗外的风景一幕幕地倒退，就像过往的人生经历不断地向着前进的我们挥手告别，舍不舍得只是个人的情感，无法阻挡一切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