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是奶奶的生日,每一年的这一天兄弟姐妹们都会齐聚并州,为奶奶祈福。
兄弟姐妹有老中青三代。第一代当然是奶奶的兄弟姐妹们。
奶奶是老大,年轻的时候跟随张老爷子来到太原,另外三位弟弟妹妹都留在了家乡原平。
大舅位列第二,小姨老三,小舅老幺。这三位弟弟妹妹连同另一半在生日前一天或前几天从家乡赶来。
大舅的黄米种的好,用新黄米碾压的糕面十里五里闻名,用家乡的柴火家乡的水煮好家乡土地里种的红小豆,那叫一个"绝"。
加上亲情一一大舅蒸的糕面,大舅用洪荒之力几经锤炼的糕面团,面团中放入红小豆馅,二者融为一体,用现在小朋友的话说叫"超赞"。
奶奶喜欢吃这个油糕,除却巫山不是云!
友和是小姨的第二任老公,虽说是二婚,但两人相濡以沫,交心,心往一处使,所以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姐夫:友和今年又种了一亩地的烟叶,不愁没咱抽的烟叶。过几天下太原时给姐夫带上。"
那天电话中姐夫听着妻妹的话心里面十分熨贴,烟叶子的重要性在老爷子的心里堪比吃饭。
小姨夫两口子来姐家了,这回带来了整整一大编织袋小兰花烟叶子。
种植小兰花烟叶,与种植别的农作物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捯饬它就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营生,技术含量与耐心缺一不可,而且一万个人有一万个人的手法,经每个人出手的小兰花烟叶的味道又各有不同。
曾经问过那是不是因为每个人手心里手汗的味道不同而己。
老实内秀的姨夫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嘿嘿嘿地笑了。
远隔数百公里拿来的烟叶子品鉴者当然是张老爷子。
老爷子与妹夫坐在沙发上,两人面前的茶几上装过月饼的铁盒子中盛放着妹夫给他种植并打理好的烟叶。
拿一张小纸条铺展开来在三分之一处对折回来,折好的纸条放在左边手里,用大拇指与食指稍稍弯曲护着,右手几个指头肚齐心协力到烟叶盒中吊装了少许烟叶,从左到右均匀地铺撒在左手铺展开来的纸️上。
这纸要薄,而且要细,需要柔软却不能没有筋骨,卷起来能听到刷刷的声音最好。
左手卷着的空拳中间握着刚刚铺满烟叶的纸条,因了空拳造的圆筒而呈闭合形状,右手️三个手指捏住左拳尾部开始顺时针拧起来。
烟卷在左手中转动,烟叶逐渐紧实起来,十几圈下来一条上细下粗的烟卷成功地卷住,粘住末梢的纸头放入口中,右手打火,深吸一口气,烟头的火苗熄灭,老爷子的吐出白白的细烟,一吐一呐之间给个神仙也不换。
老爷子神仙似的,可奶奶这六十年也不知吸了多少二手烟,没办法,既然选择了好的坏的都的接受。
二舅的小米最实用,北路人习惯了每天喝稀饭。其实二舅哪个庄稼种植的也很好。
只是二舅对自己的小米最满意!粒大色黄快煮,在村里数一数二的是二舅的庄稼。同样挨着的地,经过二舅一打理,庄稼叶子墨绿色的黑亮黑亮的。
人家把地种好是有原因的?二舅大年初四,初五就开始往地里送粪了,有几个庄户人能做到。
二舅有一个好朋友是养鸡专业户。那家的鸡粪就是二舅地里最好的肥料。
每年冬天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二舅就会把鸡圈里的鸡粪和压碎了的玉米杆缠到一起,早早的就送到地头。
别人开始送粪的时候,人家的肥料已经经过了第一次化学反应,只等着庄稼种下去,把全部营养送给禾苗了。
二舅来太原的前一天和奶奶视频:"大姐!我和四英年轻些,可以多替你操点心多干点活儿,我俩明天就下去了。"
奶奶高兴的点头说:"四英来了做饭能卡住人数,不剩饭!"。坐在一旁瘦削的二舅妈四英笑着欠了欠身,"姐!明天下去就给你搓鱼儿"。
北路人爱吃搓鱼鱼,就是高梁面或莜面在案板上使劲搓成长条,蒸锅里蒸好出来蘸上西红柿调和或羊肉哨子。
要不说找对象尽量找一个地方的人,能吃到一起是很大的原因。
老一辈人下来就是我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们,舅舅家姨姨家还有我们姐弟俩,合起来一共十全十美十个兄弟姐妹,成双成对的九个,总共十九人。
"张磊!数数你们那一辈多少人?"舅妈对外甥说。张磊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几来。
原来二十一个,老姨家新娶了媳妇,今年二十二个,张磊答道。
媳妇欣儿跑过来挽着磊儿的胳膊侧脸望向磊儿,那咱们需要准备五桌,今年在山西饭店还是江南大酒店?
磊儿举起手捏了捏欣儿的鼻子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呢?傻妞!
欣儿举起左手轻轻打了一下磊儿的胳膊嗔怪道:人家问你呢?
有个初步想法!今年咱们去包头,连玩儿带吃,那里有妈妈的奶姨一家人,他们忙得顾不上回来,老舅他们农闲这时候地里活儿不挡手,趁这个机会让老一辈们见见。
说曹操曹操到,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公子拿起电话小跑着递给坐在床上的姥姥。
姥姥拿起电话使劲摁了一下接通了视频,"二妞!你好!"
"姐姐!过年好!"电话那端传来奶姨粗粗的声音。
欣儿的心已乘上飞腾的马背,急促的马蹄声,碾碎了赛汗塔拉草原的宁静,奔涌,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