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龙老板的别墅门铃大作，赵姐慌忙跑到前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隔着玻璃门，赵姐问：“你是？”

小姑娘说：“我找张金燕，张姨。”

赵姐：“等一下。”

赵姐往回走，来到楼下的厅堂，“张姐，门口有个小姑娘，说找您。您去看看？”

张姨放下手里的活来到一层正门，却也不认识门口的孩子，“你是？”

“大姨，我是蓝灰啊。我妈妈叫张红碧。”

张姨开门：“快进来。”这是她老家一个堂妹的女儿，“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妈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蓝灰说：“我妈天天赌，赌的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爸帮人干粗活，挣点钱就立刻拿去光顾镇子上的洗头妹。他俩现在天天见面就打架，我弟弟去年就被我大伯大伯母抱走了。

“前两天，我妈把我爸白天干活挣的钱拿去打牌。我爸要去找洗头妹的时候发现裤兜里的钱没了，带着我去找我妈。我妈在牌桌上说，老不要脸的，花钱去搞外面的烂货！你手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以后白天干活挣的钱拿来给老娘打牌，姑娘你随便搞！”

张姨惊讶：“这是你妈亲口说的？”

蓝灰点点头说：“嗯，我妈说完，牌桌上的人就都笑。有一个男的跟我妈说，给你家老头糟践了，不如卖给我，我现在就给你五千块。我爸说，一万。

“我吓得扭头就跑，屋里的人还在笑。

“昨天晚上，我妈塞给我三十块钱和一张纸条说，去城里找你姨，让她给你安排个工作，端盘子也好，打扫卫生也行，怎么比在这强，明天一早就走。纸条上就是这里的地址。我一路蹭驴车和拖拉机进了城，沿路打听就找到这里了。”

张姨看着蓝灰手里攥着的纸条，是她当年给老家的人写信时的信封，揉皱的黄色旧信封上的地址是这个小区。

蓝灰穿的灰突突看不出来颜色的布衣布裤，很破旧但是不脏。脸上，手上也都干干净净的。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就十岁吧，长得小乖小乖的。

张姨问：“孩子，你今年有十三？”

蓝灰：“嗯，已经十四了。”

张姨让她洗了澡，换了张姨的旧衣服，有些大。

王梓白已经吃了饭，换衣服准备去网吧，他昨晚跟黑子约好的CS。张姨叫住王梓白说：“带你妹妹去逛逛，买两身衣服。”

蓝灰低着头不说话。

王梓白从车库拿了头盔递给她，让她带上。

她不接。

张姨跟蓝灰说：“去吧，跟白少去商场里买两身衣服，鞋什么的。这房子没你能穿能用的。你就先住下，等过两天，给你安排工作。放心吧。”

蓝灰这才接了头盔。

王梓白骑车带她去市里最大的商场，还是当年那个商场。海市没多大，最高级最时髦的就是这个商场。他在这里“顺”过鞋，也买过鞋。

一层化妆品，香水。二层女装。三层女装。四层男装。五层运动。六层家居。七层和八层是吃饭的。地下一层还有超市和快餐。

王梓白想起张姨第一次带自己来这里，里里外外体贴周全，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给这个小姑娘挑，便打电话叫来了小米和小影陪她逛。二十多分钟，两个打扮的像女学生的女孩出现在商场门口。

王梓白：“她叫蓝灰。这是你小米姐，小影姐。你俩带蓝灰选几身衣服，她刚从老家上来，身边什么都没带。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要。去吧。”

王梓白安排完她们，就近找了个网吧。黑子在埋怨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小影和小米两个人在商场里欢快的像打扮洋娃娃一样，给蓝灰选了一身明黄色的连衣裙，还带一个小短外套。又选了一件压纹的白色雪纺衬衫，小圆领子，蝴蝶袖，带荷叶边，配了一条小裙子。又买了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带着粉色蝴蝶结。

又挑了一身纯棉的天蓝色运动服，又去买了袜子，内裤，小背心，睡裙。

三个小时以后，王梓白在商场的一层服务台等着她们。两个姑娘递给王梓白一摞要付款的小票，王梓白看了看小票正要去付款，就看见蓝灰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双还没拆封的白色袜子，上面缀着蕾丝花边和亮晶晶的水钻。她用大拇指摸着那些花边和水钻，看起来十分的喜欢。

王梓白不明白她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直接说要买呢？这双袜子价格可能是他们全家一周的口粮，可是对王梓白来说，只是一杯咖啡钱，不会不给她买。小米和小影也看见了，但是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那一定是她刚才偷拿的。

王梓白付了款，小米和小影带着蓝灰挨个专柜取衣服，就直接让蓝灰换上了刚才新买的裙子，小皮鞋，鞋里搭配的正是刚才那双白袜子。

第二天，小米、小影带蓝灰去吃了冰淇淋，奶油蛋糕。刚出咖啡厅门口，蓝灰顽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的勺子，给她们看。是刚才咖啡厅里吃冰淇淋的小勺。

小米：“这种超市里也有卖的，咱们可以去买啊。”

蓝灰：“不，我就喜欢店里的这个。”

小影：“店里的是好看些，只不过很多人用，回去给你用开水烫烫。”

蓝灰：“为什么要烫？你们刚才不是也用勺子吃冰淇淋，用叉子吃蛋糕了吗？”

小影说：“那买一支全新的，从未被使用过，只属于你的勺子不好么？”

蓝灰眨眨眼就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说里的意思。

小影放弃：“走吧，走吧。去超市。”

三个人在超市买了两大袋子的零食。小影看见她在散装糖果区转悠，问她想买什么吃，她摇摇头。出了超市她从口袋掏出来三个独立包装的粉色棉花软糖，递给小米小影一人一个，她自己拆开一个放到嘴里：“嗯，从来没吃过这种糖，这么软好有趣啊。”

三天后，黑云龙给蓝灰联系了一个澳门的学校，把蓝灰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