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冬天,而我身在南方,南方还没下雪。
听妈妈说,我十个月大的时候,妈妈抱着我跟着全家,上了晃晃悠悠的火车,来到黑龙江,这个中国最北的省。打从记事起,冬天就是厚厚的白雪、玻璃上漂亮的窗花、房檐上的晶莹冰棱子。
黑龙江的冬天特别冷,我每年冬天都是穿着奶奶亲手做的棉衣棉裤度过的,那都是实打实的棉花,超级厚也超级暖,穿上之后可以用无敌来形容,当然啦,不好看,可是作为小孩子的我,知道臭美的年纪很晚,就不会在乎那么多啦。
下大雪之前,天空的确是灰蒙蒙的,这时候我一般应该是坐在热炕头上看电视或者搭塑料积木,再不就是上着课走着神手背到后背和同桌捅捅咕咕。
记忆中,那次最大最美的下雪,我想等我老年痴呆的时候也不会忘掉。
十岁,本应不知愁滋味的我,那一年家人告诉我,我们要搬家了,要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到我完全没有印象的老家去。听不进去课的我,看向窗外望着天空,想着我要搬走了,看着看着,看到一片很大很大的雪花在我的眼前,慢慢的,打着旋的落下来,紧跟着这一片,无数的雪花翩翩落下,那一瞬间的美,就好像是要有一位仙子从天而降的序曲,就算我见过无数次下雪,还是忍不住用手肘拐着同桌告诉她,“你看!下雪了!好大的雪啊!真好看!你看雪片那么老大!”再加上长长的感叹“哇......!”
像这种超大的雪,别说十分钟、五分钟,你一回神的功夫外面的世界就能被雪给全染白啦。一般夜里下了一夜的雪,早上使劲一推门,门扇推开积雪画出几个漂亮完美的半弧形,再往外看,没人踩过的雪地、矮墙头上顶着完美的白帽子、树叶全身套上白色的外衣。
我穿上我的无敌棉衣棉裤、穿上厚棉鞋、带上大厚手套和超大号的军帽、系上那条红色带好几白球球的毛围巾,站在门口舍不得出门,因为我不舍得踩那个雪啊!那雪、那么白那么完美......“嚯”只见一只大脚踩在门前的半弧形上,“噗吱”又一只大脚紧接着踩在那完美无瑕的雪面上,“哗啦”一把大笤帚扬起片片雪花。对!没错!罪魁祸首是爷爷,爷爷开始扫雪了!爷爷的动作又快又麻利,很快就扫出一条通向大门的路。哎,那一会会的完美幸好留在了心里,而且每次下雪都还能再次看到,不然估计小小的我可能就会学会怪罪爷爷啦。 既然有爷爷开了头,那么我就紧随其后。就好像有一块漂亮的蛋糕,自己不舍得吃第一口,一旦别人吃了或者不小心把蛋糕用勺子刮花了,我就会毫无顾忌的全吃掉剩余的蛋糕那种心态。我跑到雪地里,先找一块地方踩脚印,再找一块地方摘下手套印手印,再找一块地方画爱心画小花,趁着家人看不到扑通躺在雪上印人形,等到没有地方可以画的时候,哈哈,堆雪人就开始了。
其实哦,堆雪人的雪有讲究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的时候下的雪,它是粘粘的,用手攥出一个雪球放在地上滚,地上的雪就会滚到雪球上,越滚越大,很容易就能做出雪人需要的两个大圆球;但是有的雪,特别不粘,在地上滚好半天雪球都滚不大,这个时候我就会放弃滚雪球,换成用一把比我还大个的铁锹堆,再冷也能堆出满身汗。
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堆过雪人了,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念雪、还是想念家、还是想念家人爷爷奶奶、还是想念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