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机发出急促的声响,很快她便被唤醒。她懒散地挑开被子,悄悄地坐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摸索着手机。这个城市的夏天经常有雷暴天气,今晚的雷声似乎更响,暴风雨不断冲击着窗户,外面的树木疯狂摇晃。她完全适应了台灯的光线,微微眯着眼看着床头柜上的手机闪灯,它还在不间断地响着,然后,又陷入了安静。
她慵懒的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3点10分。让她感到好奇的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这并不是礼貌的时刻。她滑动屏幕解锁并查看未接电话,接着眨了眨眼。电话是钱医生打过来的,如果他完全不考虑时间的打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她的丈夫死了。
她内心充满了喜悦,高兴得拿起枕头锤了几下。稍作平复后,她用双手顺着耳朵将长发往后猛的一撩,一阵愉悦的笑意慢慢的在她脸上舒展开。再次检查了通话记录,她确认无误,就是钱医生打过来的,这个人在两个月前帮助她将她的丈夫送进了精神病看护院。她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回床上,立刻起身,此刻,她需要来杯酒庆祝一下。
当她准备进入厨房时,电话又振动起来。她拿起电话看了看,还是那位好好医生打过来的。不用多想,显然是要向她报告好消息。但她此时此刻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这个蠢男人调情。遂即,将电话调成静音放在了睡衣口袋里。
她在最高的架子上拿下了那瓶一直未开封的香槟酒,这纯粹是因为他的丈夫---她已故的丈夫---想要学着西方人的模样在特别场合喝香槟庆祝。好吧,现在这个时刻已经足够特别了。随着金色的液体旋转着流入酒杯时,一抹胜利的笑意再次在她脸上蔓延开。她感觉一对自由的翅膀在背上萌芽,因为一个沉重的负担终于卸下了。经过几个月的周密计划加上谨慎的行动,她最终胜利了!
她沉默地举起酒杯,轻轻往前一碰,好像她的情人----江浩,就站在面前一样。江浩一直帮她精心策划每一个细节,以使她的丈夫能任其摆布。
“哈,江浩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得飞起来!”她自言自语,慢慢的喝了香槟,并想着他现在可能在做什么。他很可能已经睡熟了,好吧,好消息是值得等待的。
她很快喝完了整杯香槟,接着又倒了一杯。与此同时,她的思绪一直徘徊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她想起了她的丈夫。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有一双非常迷人的眼睛,乍见之处,她就被那双眼睛吸引了。但是他也容易发怒,一年前在公共汽车上她被一个陌生男子调戏,他知道后找到那男子并且暴打了一顿。虽然这样,但终归他还是一个好人,他给慈善机构和一些非营利组织捐过大量款项,对她更是无微不至。
但她很快就厌倦了他,她特别讨厌他愚蠢的曲调,他总是哼着一首外国披头士的歌----Let it be
于是,她又找了一个新的情人,江浩身上具备所有她丈夫所不具备的品质。她已经作好离开他的打算,但第一步,她必须得到他的财产。在江浩的帮助下,她开始策划实施她的宏伟计划。江浩通过贿赂钱医生,顺利让她购买到大量特殊药物和致幻剂,这些药品在医学检测中很难被发现。然后整整一个多月,她每天都把这些药物混进他的食物里,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变得抑郁和神经质。这让他很多次在公司高层会议时莫名奇妙的歇斯底里。
有一天,他们邀请很多朋友到家里聚会,她在他的食物里混入了双倍药物,并且添加了一种强力致幻剂,这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并当着20多个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她一顿。事后,因为有虐待倾向,法院通过简易程序很快就判决双方离婚,并且在钱医生的证词帮助下,他丈夫被送进了精神病看护所。她如愿以偿,并且永远不会再听到那可笑又愚蠢的腔调了。
她喝完了第六杯香槟之后,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叫醒江浩。
滑动手机屏幕解锁后,赫然显示钱医生给她打了十六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来自江浩的短信。她高兴的点开短信,喃喃地读着:
嘿宝贝,我等不及见到你了,十五分钟后我会到你那里。
虽然外面雷声狂作,暴风雨拍打得门窗嘁咔作响,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夜晚正变得越来越美妙了。她轻舒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慵懒的趟倒在沙发上。这时,透过喧嚣的暴风雨,她清楚地听到房门正在被打开的声音,是江浩来了。
一股喜悦的激流穿过她的胸腔,几乎瞬间从沙发里跳起来,她轻快的走到门口,等待着房门被打开,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几秒钟之后,房门并没有开,她按捺不住准备伸手去扭门把手。这时,一阵急促的嗡嗡声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刚才不小心又把手机调成震动。她看了看房门,摇摇头,走回去准备把手机关掉,她十分不愿这么美妙的夜晚被别人打搅。
果然又是钱医生打来的,这个男人真烦,手指几乎快要按下关机键时,她犹豫了。如果他等下再打座机电话怎么办,她可不想这烦人的响铃吵一晚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喂?喂?“另一端发出了焦急的声音。她皱了皱眉,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钱医生。
“你好?请问你是?为什么用钱医生的电话打给我?”
“你好!哎呀,终于打通你电话了,我是钱医生的助手,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必须马上通知您。”
她再次展露出微笑,手指轻佻地敲了敲电话,等待着电话里对她丈夫死亡的“官方确认”。钱医生现在很可能已经正在准备解剖尸体了。
“是这样的!你的丈夫。。。这件事真的有点可怕!”电话里继续说着,他的声音明显因为某种恐惧而颤抖。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不过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她说。
“不是,是…你丈夫…他从看护院跑了!”
正内心得意的她,瞬间楞住了,接着,心脏开始狂跳不止,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她感觉手心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手机外壳。她想要说话,想要问什么,但却哑口无言,而电话那头还在说着。
“真的很可怕!你丈夫用他随身带的钢笔刺穿了钱医生的脖子,钱医生当场失血过多死了。然后,他又杀死了江浩,警察已经找到江浩的尸体,据说两只手被砍掉了。 “
听到这里,她的瞳孔开始急速扩张,心脏狂跳不止,似乎要冲出胸腔。她全身开始颤抖,就像一块被摇晃的果冻。然后,她下意识的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桌子来支撑自己。
“你丈夫现在还没被抓到,警察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你住的地方,你现在很危险,快找个地方躲一下吧!”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突然熄灭了。电话从她手里滑落摔在地上,而在她身后,房门正在被打开,并发出一阵长长的吱吱声。
她呆呆的站着并没有动,在她身后传来柔软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脚步声消失了。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脖子上有暖暖的呼吸。
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一阵低吟,这是一首怀旧的外国披头士歌曲:
Let it 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