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小姐自小父母离异,各自组建新家庭,所以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本想着自己毕业后出来工作了,可以孝敬一下他们,只可惜造化弄人,两位老人相继离世。
两位老人走后,刺猬小姐离开了伤心之地,只身前往汕头,在汕头第一附属医院当一名护士。
当初选择了学医,是想看看这世间最真挚的爱,而医院是一个好地方,在病魔面前,最能考验人心。可惜,来了这么久,看到的更多是人心丑陋的一面。
那天刺猬小姐不用上晚夜班,独自一人在家煲剧。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得哐哐响。
刺猬小姐被吓了一大跳,这出租屋是刘奶奶找的,说是住这一带相对安全的,怎么会半夜有人敲门?
当初来汕头的时候,无依无靠,也就是认识了奶奶的一个朋友,刺猬小姐叫她刘奶奶。
刘奶奶那时候是想留刺猬小姐在家里住的,但是刘奶奶是跟着儿子儿媳妇住,一大家子的,刺猬小姐不愿打扰,也住不习惯,所以找了房子自己住。
外面的人见门不开,好像开始掏钥匙。
刺猬小姐这个时候已经吓得不行了,虽说已经搬过来大半年了,但是平时跟邻居们没有什么来往。
外面的人怕是邻居,走错房间了吧?如果是小偷的话应该不会敲门,还掏钥匙,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刺猬小姐的大脑在高速旋转,想象着有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在这时候,门被神奇的打开了,一个黑影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刺猬小姐惊呆了,眼睛睁得老大。她想了好多种情况,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的。
一脸懵逼的她居然站在原地不动,忘了可能来者不善。
随着黑影的移动,一股浓重的酒味随之飘来。
天啊,还是个喝醉酒的。刺猬小姐在急诊上夜班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酒鬼,特别是爱耍酒疯的酒鬼。
黑影晃到了沙发前,然后就自个儿躺下了,轻车熟路啊。
刺猬小姐见他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也就大胆起来了,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家嘛。
刺猬小姐走到他的旁边,摇了摇他的身体,大声叫到,“酒鬼,起来啊,要睡回家去,这是我家。”
“嗯……嗯嗯。”酒鬼先生扭动了一下身体,甩掉了刺猬小姐捉着他的手,嘴里不知道在讲什么。
“哎……什么鬼?”刺猬小姐有点无奈。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总不能直接扔大街上吧,但是就留他在自己家吗?
刺猬小姐开始怀念在医院的时候碰到的酒鬼,至少那时候可以翻他的手机,打电话叫他的家人来接,给他一点醒酒的药,可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一开始以为这算是一个比较老实的酒鬼,刺猬小姐才决定留他的,可是,到了后半夜,酒鬼先生开始喊口渴要喝水,喝了之后又开始吐,一直嚷嚷着难受。
虽然刺猬小姐是干这一行的,酒鬼先生开始叫的时候,她的职业病就犯了,从头到脚把病人处理地妥妥帖帖。
但是做的时候,刺猬小姐还是很委屈,一直在心里嘀咕,“他又不算病人,我也没有上班啊,哎……我到底在干嘛呀?”
差不多折腾了一夜后,刺猬小姐还要早起去上班呢。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把酒鬼先生臭骂了一顿之后,居然还不忘在后面提醒一句要吃早餐。刺猬小姐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让门给夹了。
那天上班的时候,刺猬小姐开始担心,酒鬼先生醒来之后会不会顺手牵羊,但是酒鬼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这种人,穿着一身价格应该不菲的西装,头发胡子被精心地打理过,不算特别帅气,倒也有几分男人的魅力。
酒鬼先生醒来的时候头特别的胀,他发现房间还是熟悉的感觉,只是多了一些女人的用品。
当缓过神来才知道,这房子早在半年前就租出去了。
刘妈在酒鬼先生家当保姆,前两年因为年纪大了,身体有点不舒服便辞了工作。半年前刘妈找到了酒鬼先生的妈妈,说明了刺猬小姐的情况,当时妈妈就答应下来了。
酒鬼先生家老早就搬了,这老房子一直没有人住,酒鬼先生偶尔会来打扫一下。有时候晚上应酬或者跟朋友喝酒,酒鬼先生也会选择来这里过夜,一来是怕太晚回去打扰父母休息,二来是不想听妈妈的紧箍咒。
没想到大半年没有过来,竟忘记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酒鬼先生站了起来,环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了桌子上有女孩留下的纸条,在说教了一大段之后,写着“酒鬼先生,记得吃早餐哦!”
酒鬼先生一下就被逗笑了,同时也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好奇心。
酒鬼先生把桌上的粥拿到了微波炉里加热,然后喝完洗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离开的时候,酒鬼先生把家收拾了一下,看到了垃圾桶里的呕吐物,而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是干净的,他对刺猬小姐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新家离这里并不远,只隔了一条巷子。昨晚是叫了代驾,直接开到了这里。酒鬼先生索性就把车停在了楼下,徒步走回了家。
都说要是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心,就会念念不忘,果然,酒鬼先生一整天都不在状态,他好想知道,昨晚照顾了自己一晚上的女孩,到底是谁?
傍晚的时候,酒鬼先生又出现在了楼下,告诉自己是来取车的,其实是想看看女孩的样子 。
在楼下等了大半天也没有等到人,天快黑时,酒鬼先生才发现房间的灯亮了,于是直接上楼去。
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刺猬小姐就把门打开了,见到是酒鬼先生,立马就要把门关上,还好酒鬼先生反应快,才有了讲话的机会。
“那个,先别关门,我手机呢?”酒鬼先生把手伸到门缝里,冒着被夹的风险说到。
刺猬小姐听了,火气一下子就大了,本来以为酒鬼先生是来登门感谢的,结果却是来讨东西的。
“我没有拿你的东西,谁知道你手机哪去啦。”刺猬小姐大骂。
酒鬼先生心中暗喜,手机刚刚在车里找到了,这会儿不过是搭讪的一个谎。
酒鬼先生见刺猬小姐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便一把抢过来。“你手机借我打一下,看看是不是昨晚落在你家啦。”
抢过手机后,酒鬼先生发现没有锁屏,便迅速地拨打了自己的号码,当熟悉的音乐响起时,酒鬼先生笑笑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原来在我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刺猬小姐完全蒙了,莫名其妙,一把把手机抢了回来,关门的时候还不忘骂一句,“你是神经病吧!”
就这样,酒鬼先生拿到了刺猬小姐的电话,一开始就以赔礼道歉为由,约刺猬小姐出来吃饭,刺猬小姐不答应,便每天都堵在楼下,说要送刺猬小姐去上班。
刺猬小姐一开始很反感,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来,烦死啦!
但是后来好像又不觉得了,有时候上班急,又等不到公交车,有人送确实方便了好多,还有下雨天的时候,衣服鞋子终于不会被淋湿了。
就这样刺猬小姐跟酒鬼先生渐渐熟络起来,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们走向幸福的礼堂,但是隐隐约约中却又有阻力。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两人默契地选择闭口不提。
那天早上十点多一点,酒鬼先生上班路过医院,便提着点心去ICU找刺猬小姐。
到门口的时候看到ICU里面有点混乱,应该是在抢救病人,刚刚过探视时间,门是虚掩着的。
酒鬼先生不是第一次来找刺猬小姐了,有时候她忙没有时间理自己,酒鬼先生放下东西,逮着个人交代一下便可,于是这次也一样直接推门而入。
走近的时候就听到刺猬小姐略显疲惫的声音,“韦医生,别救了,让他走吧,病危通知书我们已经下了好久啦!”
猝不及防的这句话,把酒鬼先生给震了,手里的点心滑过手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成了慢动作,那些医务人员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明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酒鬼先生转身,走出了ICU,感觉只剩下一副躯壳,灵魂早已出窍。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酒鬼先生就一直坐在门口的等候区。
刺猬小姐出来的时候已是午饭时间,见到酒鬼先生有点意外,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啊,吃饭了吗?”
酒鬼先生缓缓地抬起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刺猬小姐,说:“你怎么可以剥夺一个病人抢救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救他?”
刺猬小姐有点蒙,不明白酒鬼先生为什么突然冲自己发火。
“我知道,你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异各自组建家庭,爷爷奶奶也离开了你,老天对你不公平,你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你也不能报复在病人身上啊,你还是一个白衣天使吗?我看像一个魔鬼。”
“什么?我……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家的事,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打开我家的房门的,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鬼?我们讨论的是为什么要放弃救他,你别转移话题。”
“今天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讲清楚,为什么要调查我,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
就好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爆炸,无意间听到的那句话,只不过是导火线。
那天的吵架,最后不欢而散。
酒鬼先生已经三天没有联系刺猬小姐了。
其实后来冷静思考之后,酒鬼先生便后悔了。在自己不了解清楚情况时,就妄下定论,这是自己不对,但是碍于面子,却不敢主动联系她。
第四天早上,酒鬼先生终于忍不住,拨打了刺猬小姐的电话,奇怪的是,手机关机了,医务人员不是手机24小时不能关机的吗?
酒鬼先生有点慌了,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就直奔医院。
在ICU,酒鬼先生并没有找到刺猬小姐,同事说她请了病假,三天没有来上班了。
酒鬼先生马上开车到了老房子,直奔楼上,哐哐地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一点回应。酒鬼先生一着急,直接掏出了钥匙,老房子的钥匙,酒鬼先生一直带在身上的。
进门之后,就看到刺猬小姐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被子,额头上还放着一个毛巾。
酒鬼先生走过去摸了一下额头,“天啊,这么烫!为什么不去医院?”
刺猬小姐微笑着,脸因为发烧而变得潮红,“你傻啊,我自己就是医务人员啊。”
“医者不能自医!”
“酒鬼先生,上次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病人已经走到生命尽头,如果拆了呼吸机,病人很快就会呼吸心跳停止的。”
“还有,那个病人也无数次的表示想死了,家属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老人家的退休金除了在ICU要交上一笔外还剩很多,家属是因为这笔钱才不让老人家走的。”
“病人如果还留下来,只是在折磨他自己,还有折腾我们,浪费国家的钱还有医院的资源。”
“所以,这不是我无情、冷漠……跟我的原生态家庭也没有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讲的过程中,酒鬼先生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这场景像极了送临终病人,可问题是刺猬小姐只是发烧了而已。或许是因为自己误会了刺猬小姐,或许是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刘妈在我家做保姆,当初租房子的时候跟我讲了一下你的情况,所以我知道一点点。”
“那次喝醉酒误闯你家,纯属意外。我忘了房子已经租给你了,喝了点酒也不想回家,就在这边过夜了。”
“但是,我坦白,要你手机号那个是故意的,后来约你吃饭、送你上班也是故意的。”
“如果说,我接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我想,最大的目的大概是爱你吧!”
听到这里,刺猬小姐乐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好啦,恭喜闯关成功!”
“什么鬼?”酒鬼先生吓了一跳,从沙发上直接摔到了地板。
“酒鬼先生,我喜欢你,就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如果不假装生病,我怕你不听我解释。”刺猬小姐望着坐在地上的酒鬼先生,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你……你……你那个额头不是很烫吗?”酒鬼先生有点语无伦次。
刺猬小姐笑着说:“那个是用热水袋捂热的啊!”
“你说了,接近我最大的目的是爱我,真的吗?”
“对,没有骗你,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