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身就是一场辽阔的想象,充满着爱与忧伤,智慧及莽撞。
伊斯坦布尔。
在这一座被命运之神锁定的城市里,两种力量如太极般盘绕,于是她有了全世界最特别的一种姿态。一面,想要征服世界的野心家从未停止出征的步伐,一路将它打造得奢华至极,又摧残得寸草不生,几经更迭,把伟大写进了她的灵魂;另一面,向死而生的修行者也没有放弃过对神的追随,禁欲克己而布道于芸芸众生,许这座城以最极致的虔诚。
我也隐约看到了自己内心的两种力量,相生相克,纠结不分彼此。
伊斯坦布尔。
异乡
下飞机的时候是凌晨五点。
没有买电话卡,找到wifi,更新了地图,取了钱,去地铁站。我似乎都没有查攻略,好像一切不过是去了城市的另一边。在地铁里面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感觉,直到地铁出了地下回到地面的那一刻,才感觉到,啊,异乡的气息扑面而来。
欢迎来到伊斯坦布尔。
我在第二个地面站要换乘,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才真切的和这片土地发生了连接。这个城市,从一个符号,变成了实实在在可触碰的肌理。我兴高采烈的自拍了一张,发给了我妈。
似乎有些时差,不过没关系,开心就好。
放逐
换乘之后,随着地铁来到了市中心,我住的地方离蓝色清真寺两站路,就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边上。下电车的地方刚好在香料市场,所以索性就去香料市场里面转了一圈,很喜欢这种浓郁的气息,不是印度的油腻也不是西南的辛辣,神秘而高贵,清朗却又诱人。
有很多在卖土耳其软糖的,看上去就很好吃,但我还是有点犹豫,最终没有尝试。没想到,这是我从土耳其回来最想念的一种食物。软糯不粘牙,清甜,有回甘。
有不少的小贩和我说“你好”,我也特别开心的回应他们。
这也是我喜欢一个人出去走的原因,在没有观察者的时候,我们会展露出最孩童、最放肆、最本真也最热烈的自我。日常里太多的面具,太多的身份,谁的孩子谁的父母,某司要员,为人师表,老大不小。
在外面,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任意门后的自己。
机缘
早上九点,酒店的房间还没有整理好,让我中午再回来。刚刚好,我也想去博斯普鲁斯边上转转。
是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伊斯坦布尔的?
说不清楚了。生活很多时候,都是说不清楚的。有时候,我们会默认一个地方就是我们的应许之地,比如说北领地于我,但阴差阳错的,你迟迟没有出发。往往真正起身前往的,都是某个瞬间的电光石火,某个莽撞的决定。
多么像是,一直没有开始学的英语,和一不留神做过的那些事。
济州岛的计划在我的电脑里躺了三年,住的酒店都已经查好了,就是没有去。但偏偏土耳其,一个灵感来到我,一个下午,电子签,机票,就订好了。于是尘埃落定,一个月,留在了这里。如果说心里面有什么种子的话,可能是帕慕克吧,在我懵懂的高中时期,似懂非懂的灌溉过我,但那本最著名的《伊斯坦布尔》,依旧没有读。
想着想着,到中午了,吃了个中饭回到酒店。
中午在酒店好好的睡了一觉,本来想着睡两个小时吧,但这一睡就五个小时,下午五点了,洗了个澡,换了装备,不着急的把头发吹干。这样的时刻真是我旅行中的大确幸。觉得整个人生都因为清理和恢复而亮堂了起来。
出门,赶上了游览博斯普鲁斯的末班船(我以为)。
臣服
事实上,末班车早就结束了,而我上的那艘,是一艘真正的,航运船。
两个小时后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晚上九点了,这个时候船已经开出了伊斯坦布尔。
而我当时内心居然没有一丝丝的害怕。我真是太信任命运的安排了,信任到现在想起来都会后怕。晚上九点,土耳其的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乡村,搜不到信号,不多的现金,语言不通的我。下船之后,码头的人都惊异的看着我,我淡定的拿出了LP,指了指伊斯坦布尔,他们似乎懂了,示意我坐下。
我安然的坐下,看着宝蓝色的天空泛着星光。
大概九点半,来了一艘船,码头的工作人员示意我上船,然后和船长说了些什么。我上船了。一个小时后,船长示意我下船,给我写了一个数字,似乎是109,指了指码头旁边的公交站台。我道谢之后,就下船了。
下船的地方倒是非常的富庶,不输三里屯的风光。我下船的码头边上还有个更大的码头,停着不少的私人游艇。沿岸边的餐厅里面装饰灯暖意融融,餐桌上的烛光和用餐的女士们先生们都成了画中的景致。在伊斯坦布尔,恐怕都没有这么舒坦的上层社会气息吧。
都有些庆幸这场上错船了。
我没有直接上公交,而是沿着河岸走了一段,不着急,不害怕,就是想和这种南瓜马车般的幻境多相处一下。我不知道这种郊区公交一站是1公里还是10公里,我回到家需要走一刻钟还是三个小时。无所谓了。
时间并不会被“节省”下来。
一切都是虚度,床上或者是路上。
走了大概半小时吧,看到了地铁站,于是上了车,和电车一起,穿越了月色下的博斯普鲁斯。
——
是好久没有写过任性的字了,酣畅淋漓。这个月出了七篇文案,三个课程设计稿,和十万字的课件稿。有些小崩溃。此刻在回家的高铁上,打算回家过一个没有排期的小假期。
忽然就很想念在土耳其的时光,在山顶上喝着本地的精酿,俯瞰数千年前的拜占庭。
美到放纵。
人生啊,慢慢慢慢过,慢慢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