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不换先生
兴许是太过于无聊，我居然跟他聊了整晚。
这是个流浪汉，精神状态异常，人们叫他疯子。
当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辩称是世人俗见。
倒有些道理，某些话语，要比许多人真挚得多。
我问他，在暗夜里遇上了我，怎还能这般淡定？
他自嘲，既是个疯子，行止自然跟常人不一致。
今晚的遭遇，他兴致勃勃的，誓要跟他人分享。
下一刻，又垂头丧气的，谁会信个疯子说的话。
人群中的异类，遇上孤魂野鬼，也是同病相怜。
相较而言，那些带着面具的嘴脸，更可怕的多。
蓬头垢面，破褛褴衫，披着张残旧不堪的薄被。
在寒夜里瑟瑟发抖，却又口若悬河，倒也健谈。
聊得兴起，笑声很是爽朗，露出一口烟熏黄牙。
可惜，若不是时而癫狂抽搐，真是个洒脱的人。
我想他曾活得很美满，谈起过往，眼睛里有光。
却不知为何，成了这般，神情中皆是黯淡迷离。
无意考究过往，萍水相逢的，稍后便各奔前程。
这样的妙人，自有漫长的故事，只是心疲难抒。
离别前，向其提及一直的疑惑，问该魂归何处。
他有些失落的盯着我，痴笑中，说起自身境况。
桀骜的魂，被禁锢在污秽的皮囊里，挣脱不开。
疯了，是无意面对丑陋不堪的现实，消极退避。
原以为，我会是他向往的理想状态，了无牵挂。
不曾想，那只是个同样蒙昧的活法，心灰意冷。
他转头别过，无力的摆摆手，继续着疯癫人生。
我也知趣，漠然退回夜幕中，继续着孤独旅程。
他羡慕我没有肉身羁绊，无色无味，无感无痛。
他却这样活着，不知该身往何方，身往、何方……
我羡慕他有个灵魂依托，有知有觉，有血有肉。
我却这样飘着，不知该魂归何处，魂归、何处……
THE END
金先生的「游魂夜话」第五夜
2018年11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