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文化一日游
文/张守权
二、文化大树长青
时间 2018年4月29日下午
地点 双榆树——德惠市——杨八郎
人物 德惠市乡土文化研究会部分成员
春风习习,春日融融。
当我沐浴着大泡秀慵懒的春光回到任大哥家时,发现年会已经开始了。十几个人团团围坐于任氏家族宽敞的客厅中,任孝和大哥正在畅谈任氏家族的发展史以及近些年他主持编修《任氏族谱》的前前后后。任大哥十分健谈,虽然已年届花甲,但思路十分清晰,语言逻辑性强,言简意赅,处处闪耀着前瞻性的智慧火花。
会议通过了颜世斌老师辞去会长职务的请求,决定由范云阁大哥接任会长职务。十年来,颜世斌老师热心于德惠乡土文化事业且为之披肝沥胆,在德惠乡土文化的编年史上书写了厚重的一笔。向颜老师致敬!令人欣喜的是,会议决定由任孝和大哥接任秘书长的职务。让一位视乡土文化事业为第二生命的人任此职务,是我们乡土文化研究会的大幸,更是德惠文化的大幸。相信我们这个文化团队所筹划的美好愿景定能实现,我们期待着!
午餐后,我们踏上归程。过菜园子镇里后,因高速修路单线通行,我们不能按原路返回,于是只好取道达家沟。一路上,没有什么太宽阔的主路,车队便只好在一条条窄窄的水泥路上弯来绕去,穿村过屯,仿佛进了《水浒传》中祝家庄的盘陀路一般。好在我们依旧在行途中闲聊历史与文化,由此忽略了旅程的疲劳。
当车队经过达家沟镇六家子村时,透过北车窗,我们发现一棵粗大的老榆树巍然屹立于茫茫大地中。于是我建议任大哥停车拍照。众人都饶有兴致的下车观赏这棵在德惠地区罕见的又高又粗的老榆树。站在路边,隔着深深的沟子向北望去,大树长在村东不过百余米的地方,树干十分粗大,目测直径大约两米左右。自三米多高处分长出两个粗大的主杈,两根遒劲的主杈又派生出千枝万杈,从而使硕大的树冠枝繁叶茂,造型十分优美大气。刚刚发出新芽的枝条随风轻轻摇曳,大树虽老,却永远蕴含生命的朝气。百余年来,它有如一位可以沟通神灵的历史老人孤傲的立在那里呵护着六家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村庄。
我干脆顺着沟子踏着已经打垄的土地来到大树下,在近前看得更加细致。微微的春风里,它有如一位久经战阵的将军般检阅对面路上的人来人往,忽略了世纪的风刀霜剑,忽略了人世间的离合悲欢。粗大的树干以及虬枝上早已被人们系满了红布及绸花,那是人们认为这棵老树历经百余年风雨沧桑一定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使其能与天地神灵沟通,因此对它也是心怀敬畏,于是系上红布期冀它能保佑自己事事如愿,家人安康。
王锦思大哥和广生大哥也来到树下,据他们说,这里原本有两棵老榆树,人称“双榆树”,后来被雷击倒一棵,但“双榆树”的称呼却一直沿袭下来。他们两个与这棵大树自有别样的情节。四十多年前,还是风华正茂的广生哥下乡到六家子屯,就是这棵大树见证了自己广阔天地锤骨炼心的不平凡的知青经历。而王锦思大哥则是在自己四五岁那年就见过这棵大树,今日再见,真的有种“木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无限感慨。
我们在大树下留影,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去。回头,一只不知名的春鸟正从树顶的天空轻轻飞过......
车队驶过德惠城区,向同太镇的杨八郎村(原属和平乡)驶去。杨八郎村得名于一百余年前山东登州有杨氏八兄弟“闯关东”来此开荒定居,上世纪九十年代因干群关系不协调致使村民长期拒缴农业税,村民还在屯里一棵大树上挂着一口大钟,只要有干部来,大钟就会响起,妇女儿童率先冲出,将进屯工作的干部和车辆团团围住,接着是青壮年男子靠近干部进行责问。到2000年问题解决后不久,产生了一部与之相关的8集电视连续剧《烧锅屯的钟声》,2005年首播后,杨八郎村一时声名大噪。在坎坷的公路上经过好半天的颠簸后,最后我们在一个宽敞的院落外停了下来。但见一栋十分气派的二楼坐西朝东矗立在院落正中,两侧建有小巧的耳房,与主楼相配可谓独具匠心。院落左右两侧建有长长的厢房,面对楼房的正门,一个小巧的水亭翼然而立,从而使院落带给人一种怡人的自在与闲适。这里便是我们今天关东文化采风的第二站地——杨八郎文化人士李伟军的松江民间艺术馆。
下车后,大门左右的一副工整的手写楷书对联引起了我的注意,李伟军大哥说这是他春节时所写。在杨八郎这个偏远农村竟会有如此书法高手,登时让我为之一振。这天上午,对李大哥的第一印象无非一介商人而已,结果出手如此不凡,看来果真是真人不露相,高手在民间啊。想到此,对李大哥肃然起敬。
在伟军大哥的引导下,我们一行信步进入一楼正厅,厅堂南侧有一巨幅山水画,画面上,苍松翠柏掩映中,一条飞瀑自崇山峻岭中飞流直下,使得原本静态中的风景显得动感十足。我们在画边凝视很久。正厅西南还挂有一副李大哥于去年手绘的写意画《大吉大利图》,画中一只雄鸡引颈高鸣,向人间报晓,肥硕的鸡冠染红了整个春天。之后,我们拾级而上,来到二楼的艺术展厅,虽是草创不久,作品不是很多,但来自省内外的一些知名书画家的作品还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最后,我们来到李大哥的书房,书房的正中悬挂一方由德惠市著名书法家朱海德题写的书有“德惠市松江民间艺术馆”的行书匾额,章法厚重大气,笔力苍劲,虚实相映,错落有致。除了一个装满各种书籍的书柜外,书房中摆设的各种名酒引起了众人浓烈的兴趣。于是,人们便开始一边品饮明前龙井一边聊起了酒文化。德惠人当然是不能避开“德惠大曲”这个多年来一直没有降温的话题的。据几位大哥讲,德惠大曲昔日的地位不下于今日的茅台五粮液。三四十年前,如果找人办事,两瓶德惠大曲基本可以搞定。德惠大曲曾经是德惠引以为豪的品牌。进入上世纪90年代以来,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德惠二酒厂(德惠大曲酒厂)这个王牌企业轰然倒塌。坊间传说今日的大曲酒失去原味的原因是酒厂酒窖里的酒曲已被人取走,云云。无论何种原因,人世间很多美好的东西一旦失去,即使拥有神力,也是无以挽回,生活就是这样无情。也正因如此,曾经的德惠大曲便成为每个德惠人永远挥之不去的一个乡土情节。
告别热情的李哥,原路返回。途中,我们相继在两个德惠收藏群的好友家停车驻足,无论是院中胡乱堆放的老家具还是路边成堆的旧石磙,无论是弃用的旧瓷器还是被淘汰的旧农具,这些以日常生活物件及旧农具为主的收藏又一次点燃了我们的热情,虽然都是我们再也熟悉不过的旧东西,但仍然再次让我们耳目一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陡然而生。偏巧主人都不在家。于是我们未作太久的逗留,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阵后便匆匆告别了。时间虽短,但却感觉这也是行途中一个意外收获,可谓不虚此行。
途中,忽然想起了今天我所接触的这些乡土文化爱好者,无论是年过古稀的颜世斌老师还是年届花甲的任孝和大哥,无论已过知命之年的李伟军大哥还是最后返程时造访的两位收藏者,论年龄,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与年轻二字有关。他们不正如六家子村边那棵百年老树吗?根植于家乡德惠这方沃土,树干久经风雨沧桑的洗礼却历久弥新,而树冠上的枝条却在奋力向天空舒展。它们在向人们昭示生命基因的原始动力,它们在彰显这个春天所应具有的盎然生机。
惟愿我们的乡土文化大树永世长青!
2018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