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小的时候,爸爸也曾问过我,长大后想做什么,我说,做一双鞋子吧,为美人鱼做一双鞋子,这样她再跳舞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年少时,不会想到,理想是那么长的事,也不知道,它给了多少人希望,给了多少人失望。就像人手上的纹路,静静跟随一生。现在转头细想,觉得李碧华叫这一切格外清晰:见过婴儿心花怒放之笑,只觉成长格外悲凉。多么感谢,我度过了一个美丽的童年,拥有了如此心情。
经过了十几年的成长,当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成长唯一的好处就是看清这个世界,看清自己。什么爱呀,恨呀,除了血淋淋地疼一把,最后也是会结痂,还赐予一份平静。也得了这样的心性,温柔要有,也不妥协,在安安静静中,不慌不忙的坚强。
放到前几年,问我理想我会说,我要到各地旅游,看看法国的艾菲尔铁塔,闻一闻普罗旺斯的花香,听一听悉尼的歌剧,跪在梵蒂冈的大教堂,虔诚祈祷。我还要写一部小说,捕捉爱情生活的飞过,然后在夕阳下遇见一个正当最好时候的爱人。
生活就是这样,让你体验浪漫的幻觉,然后告诉你,这,仅仅是幻觉。理想是种奢侈品,花费我们宝贵的生命,如果没有现实的支撑,理想只能支离破碎。不,不该这样说,应该是必死无疑。而现在,我不想再继续四处飘荡。我想拥有一处安居之所,不要太大,因为大了会不温暖。窗外总会有一群普通人不停路过,还有一片湖泊,或者一个公园,一把长椅,我累的时候,随时,就地歇下。我要每天写写心情,不管是好是坏,记录下我的生活,和所有时光里盛放的我的爱人。偶尔,与朋友吃个饭,问问最近是寒是暖,看看是否又有消瘦。放假了,背起行囊,看看我想看的城市,停停走走,晃晃悠悠,其实天津的小洋楼和教堂也很好,苏州的小桥流水也很美,布达拉宫也要人朝圣,虔诚。这些地方我也能领略不尽,不厌其烦,不忘本心。
然后遇上一个很好的爱人,不会让我像美人鱼那样为爱情受罪,我们可以手牵手在微光麟麟的闲暇里回家,可以在恰好的时候拥抱亲吻。可以在上班前浅浅微笑静静道别。偶尔吵闹,会有对方的拥抱,冰释前嫌。
这就是生活,放弃该放弃的,记得还记得的,而不是为了无谓的虚幻将自己折磨地遍体鳞伤。看懂秋天的人就会知道,落叶会走,枝丫停留。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梦里的转场,即使开始简陋,仍然温暖。你所有的爱人,不为罗曼蒂克,平淡中自然会浸满爱。
当我把一切放低,我所拥有的,就是幸福。就像西勒·库斯特说的:上帝让右手成为右手,就是对右手最高的奖赏。就像我,不求太多,知足常乐。就像我的理想,最终殊途同归。所以,我是幸福的,不曾为它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