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我醒,鸡鸣正萧萧。
你听过山里深夜的鸡啼吗?它怎么总是旷远久古的味道呢?
没有睁眼,感觉里模模糊糊,不分真假了。鸡鸣声在灶屋的瓦顶上滚来滚去,下沟的鸡也声声应和。这山间的大唱,让我浑然觉得自己还上着小学,正背着书包和小伙伴一起走向东沟的学校,那木头架起的大房子……
茅店上空的月,知道又是一年了,此刻格外沉静吧!一年最后一轮月,细弯如线,只有我发现过。城里多少得意子,却都想老来山里过。我若住茅店,会披衣起,到店后的溪里净脸,上路。前边岔路口,想也不想,直直走去罢。月下我影,脚边干草,都是上路的送行。我越走越快,下去坡,到尤彰,到舅家小路的拐弯处,一树小梅,黄而有香。四十年前母亲带我看外婆,我记得梅下深雪,雪边枯叶,母亲轻轻拉着我,外婆已经在门前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