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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米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黄科长颇为自得地在哪儿侃侃自谈:“我们才到中亚行,这也是我们的第一炮第一响,况且我们本身就是储蓄部门,”黄科长神采奕奕,脸颊上泛着红色、得意的神色,扫视了几位坐在位上的几位同事,稍微顿了顿,在雅米姣美、精致的脸妆上脸上逗留了一下,好像知道雅米一些什么似的,但又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要完成行里分配给我们的任务,做到开好步、布好局。”
真是春风得意哟!黄科长也是这次中亚行组建时从工镇行过来的,与雅米不同的是,他被宣布为储蓄科的临时负责人。望着喜气洋洋、侃侃而谈的黄科长,雅米心里飕飕地泛起了一股无名的火焰,你在工镇行时不也就是一名普通员工吗?现在麻雀变凤凰了,在枝头上得意鸣叫起来了!
“其实不用我说,我们都是老银行人员,我们都知道现在各家银行竞争激烈,拉存款更不容易……”“雅米越听越觉得气恼,觉得黄科长简直是废话一篓,谁都知道现在拉存款不容,并且是相当不容易!这次行里给每位员工分了日均五十万元的存款任务,而储蓄科又加了码储蓄科每人七十万!天呀,不要说日均五十万,日均贰拾万就是要命的。日均五十万!雅米在心中喊叫着,像杜娥向苍天喊冤一样,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杜娥一样跪在三尺白绫下,向苍天呼喊着。可是……可是,谁能可怜自己又能帮助自己呢?
她的眼前浮现出青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笑容,公公在阳光铺满的小院里独坐在靠椅上,闲适地听着收音机,还有婆婆一头白发在院里不时晃动的身影……这些,是那么得质朴,那么得静谧,就连青峰嘻嘻哈哈的笑语笑容仿佛都在轻阳中显得那么和谐、安闲,可是……她原以为在这个安静、闲和、吃穿不愁的家庭中会幸福无忧的生活一辈子,所以在媒人提亲、见了青峰一面后就爽快地答应了,可是现在!她有一种屋里进水的感觉,院里屋内到处都是水,哗哗啦啦,没处下脚,也安生不了。黄科长讲得越多,她心中越心烦意乱,感觉到处漏水,就在黄科长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她的脸色已成铁青色了,气呼呼地。她嘟着气,麻利地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包包,和谁斗气一样。
得赶快离开这儿!她感觉头上似乎悬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在他拿起手提包准备的时候,手提包和桌面发出了沉重的“哐哐”的声音,发泄一样在科里毫无顾忌地回荡着。科里的几个人实际都在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但是由于这突兀的响声,他们都转向了她,像看一直光怪异彩的蝴蝶一样望着她。依照她平日的秉性,她应该温柔轻巧地对大伙笑笑,得体地嚷嚷着:“下班了,下班了。”但现在她什么也不想说,一声不吭、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怎么办,迎风吹来,火气消了不少,但随之有一种软绵绵又可怜的情绪笼罩在自己心头上,软软而又不停地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一个声音又在心里隐隐约约地响起:张行长、张行长!并且越来越响,以至于她有些心慌,但又好像那是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在心慌中不由自主地、迫不由己地想着他、抓着他。
给张行长发几次短信了他都不回,她有些恼火,果然男人都是这样,酒桌上豪言壮语,过后拍拍屁股什么都忘了!但又无奈,她压了压心中的无名火焰,把弄着手中的手机,想打手机电话,但张行长一旦接了,路堵死了,就完了!并且按照先在张行长对她这种可有可无回信息的情况,堵死的路很有可能。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再给张行长发一个信息,泼出去了!她啐了口唾沫,纤细的手指在机屏上狠狠地叨划着,发出清晰的“嘣嘣嘣”的声音,仿若划着自己的心灵:张行长,想你了,出来见见吧,肯定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在手机上写出这条信息后,她不由得感觉到自己脸热了、也红了,好像自己把自己扔到了别人床上一样,身子不由自己地痉挛着,但还是在手指稍稍地抖动中把信息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