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的中国,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
01
“褚先生,来学生喽!”
听罢,那位褚先生抓起褂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门外。
这位褚先生,是镇子里新来的老师,叫褚绪,字行之。
褚先生已经年近三十,长的白白净净,鼻子上长年架着旧式的圆形眼镜,有着垂柳似的谦卑,文质彬彬,雍容闲雅。
新来的学生叫苏烈,字尤敬。
说来也是巧,苏烈本是镇上的地主家少爷,被家里人催着去学堂,但无可奈何的是这位苏少爷见到学堂里佝偻年迈,秃顶鹰眼的先生就哇哇大哭。
正巧苏家人听说这位褚先生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就把苏烈送了过来。
却不知,这一学就是三个四季流转,转眼间苏烈已经十七岁了。
02
1915年,褚绪也已年近四十,那一头长辫也已剪去,只剩下利落的短发。
十几年的时光,死水般的中国,每一天的黎明,从灰白的天空中展开,每一天的黄昏,又在灰白的天空里收缩。来到的黑夜渺无星光,中国陷入深渊般的漆黑之中。
“建立一个平等的世界,马克思主义……”
褚先生越读越激动,脖子都憋红了,赶忙把苏烈叫了过来。
“尤敬,你也跟我学习了十来多年了,也该走出去了,新青年,最近的热门杂志,去北大读书吧。”
尤敬尤敬,便注定了苏烈对长辈带有由衷的敬意和顺从。苏烈自知拗不过,只好答应才做罢。
03
旭日的光芒像浪涛一样迎面打来。
又是一年春天。
苏烈来到了北京大学,各种思想的交锋令他眼花缭乱。
新的思想为他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马克思主义深深吸引了他,他也因此结交了大量志同道合的朋友。
这样的生活让他逐渐忘却那个偏僻的墙角一隅。
然而坏事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苏烈的同乡志甫急匆匆地赶来北京,喘着大口大口告诉苏烈:
“先生…他因宣传新思想被…被捕了!”
嗡——苏烈的脑袋如同断了弦一般,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收拾东西,急匆匆地赶回苏镇。
04
直到夜幕将晚霞驱赶,整个镇子都笼上了一层黑暗,苏烈才赶到了小镇。
凭借着地主家少爷的身份,他来到了监狱。
只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人,弯曲的脊背像一颗熟透了的麦子,有着田地般的寡言与沉默。
苏烈不禁心口一闷,强忍心中的痛意:
“先生,学生苏尤敬来看您了。”
只是听见沙哑的回复:
“是尤敬啊,孩子,先生我已经知道自己是油灯枯竭命不久矣了,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就直面它,只是可惜绪也,绪也,续未竟之业也。先生我也未能做到罢了。”
“不。先生您一定能做到的。”
“尤敬啊,昨夜先生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山河蔚然,一直延伸了千百年。”
“先生定能如愿的”
“时候不早了,尤敬,樊笼已破,乱世将倾,世道已乱,先生我能教你的已全部教完了。旧时代的毒瘤在中国这片大地上早已腐烂已久,孩子,大胆向前吧,这烂天烂地,不如翻了它,去建立一个新的中国!”
苏烈哽咽道:“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了夙愿。”
05
狱中,他们的身影像是原野上的枯树散落在哪里。
褚行之,行之行之,行未竟之业也。他赌上生死,掷了一场命运的豪赌,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狱中枯坐着,等待着一场破茧。
狱外,竹子长势正盛,风过竹间,散发阵阵竹香,竹香的那股倔劲,像极了先生。只是那轻生呢喃消弭在了竹香之中,化作喉间的苦水,久久无法下咽。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1919年冬,褚绪自刎于狱中。
同年,苏镇数千名学生游行示威,为此愤愤不平,如星火燎原之势,马克思主义也因此得到了传播。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苏烈入党。
此后的二十多年中,苏烈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参加过抗日战场,打的了鬼子,写得了文章。革命之火在他心中愈烧愈烈,那竹香也随他散在了路过的风中,催生了新生的竹笋。
烈者,坚贞刚毅也,上天之馈赠。
1949年,新中国成立。
这一年,海晏河清,四海清平。萦绕着五星红旗的缕缕竹香被吹散地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