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中央从1960年6月开始意识到工作中出了问题,着手进行救灾,灾情从1961年开始缓解,持续到1962年上半年随着夏粮的收割而结束。
1962年,“老天爷”终于结束了对人们的惩罚,我们家乡开始风调雨顺。久旱逢甘雨,在雨水的滋润下,地里的庄稼开始茁壮成长。5月,麦子黄了,一片又一片。粗壮的桔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熟得那么欢畅 、深沉,像串串金色的汗珠,像无边的金色的海。
被饥饿折磨了整整三年的人们终于可以敞开肚皮吃上一顿饱饭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生产队长带领社员们抢收麦子,打碾后,分给了每家每户。人们终于从三年困难时期的困境中走了出来,家家户户都有了存粮。尽管还是缺衣少穿,但粮食是立命之本,只要不挨饿,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母亲一直说我是有福之人,在麦子丰收时节,我这个小生命开始在母亲的肚子里孕育。
对于母亲来说,孩子是医好她病最好的良药。我的出生,慢慢地冲淡了母亲对三哥的思念。两年后,妹妹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对于父母来说,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当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时,他们一心盼望再有个女儿。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父母以前生育的三个女儿都没有成活。没有想到,父母人到中年,又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这让他们喜出望外。自从我和妹妹出生后,父母怕又失去这得之不易的一对女儿,不仅给我们起的乳名里都带着一个“珍”字,还从小在我们的脖子上套上一根铁链,用一把小锁子锁了起来,一直到我们长到12岁,才打开锁子,从我们的脖子上取下了铁链。
由于母亲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我和妹妹的身上,她因思念三哥而得的精神病却不治自愈。
家里的日子终于步入了正规,父亲和大哥每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靠挣工分养活全家。母亲一边操持家务一边在家照顾我们姐妹俩,十多岁的二哥在离家五里多路的小学上学。
那时,吃的面粉都是由用石磨加工而成,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石磨。生产队里专门养了一群磨面的毛驴,那家需要磨面,就要提前一天告知生产队队长,由队长给他们派“牲口”。
我们家里人口多,每隔一天就要磨一次面。每次推磨,父母亲半夜三更就要起床,父亲从队里的饲养场里拉回队长派给我们推磨的驴,帮助母亲套好磨,母亲就开始磨面。
磨面是一件十分辛苦的活,那蒙着眼睛的毛驴趁人不注意不仅会偷懒,还会偷吃石磨上的粮食。母亲一边往石磨里添粮食,一边在面箱里用铁罗罗面,那罗面时发出的“咣当”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十分清晰。我和妹妹,就是在这“咣当”声音中慢慢长大的。
只要母亲磨面,二哥就要给老师请假在家里照看我和妹妹。尽管如此,二哥的学习成绩还是十分优秀,总在他们班里名列前茅。再加上二哥特别懂事,他的老师十分喜欢他,每次见到父亲,总要夸上二哥几句,这让父亲心里很高兴。
这段时间应该是人到中年的父母过得最舒心的日子,家人远离了饥饿和疾病的威胁,两对儿女健康成长,家里处处洋溢着欢歌笑语,父母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可是,又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的发生,打破了家里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