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翠绿色的青团
清明,定是要吃青团的。
若是不吃青团,这清明定少了些滋味的。
青团这点心源自南方,北方是不大喜食的。
我第一次吃,是在乌镇吃的。吃后久久不能忘记它的味道。我知道父亲是极为喜欢粘甜的口感的,便带来给他尝尝,他也是赞不绝口。
而现在处处都能买到青团,各种馅儿的,却再没第一次记忆里红豆沙沙的口感和青草的芳香。
今年自己闲着无事便做些青团,给父亲吃,也送些给亲朋。
小城市没有找到买艾蒿的,用青菜汁替代,在加上红豆沙的芯儿,上笼屉蒸一会儿,就做好了,是极适合我这懒人的。
我蒸着青团,看着蒸汽缓缓上升。便联想起清明的种种
• 清明是深蓝色的寒食
提起清明,便想到了寒食,介子推在被火封山时,定是野草充饥的,或许是人们为了怀念他,才在食物里保留了青草的香气。
书上说他不下山是一种气节,说什么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我想他定是被重耳给气的,把肉都给你了,重耳却在风光无限时,把他给忘了。一赌气估计连命也不想要了,晋文公(重耳)若是不给他封号,历史定是会留下骂名的,这才是真正的寒食节吧。
若是对别人的好,定是不奢求回报的。别人对你的恩,却是死也要报答的。此生不报,来生也是要报的。
人生在世,爱恨情仇,恩恩怨怨,若是不经历一番,怎么甘心结束此生呢?
清明节,是祭奠先人的节日,人死后,或入轮回,或为孤魂,或魂飞烟灭,谁也不知道。
我大概还是相信轮回之说的。红楼梦所说“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或许当我们把前世所有的报应都还了,就再没有来世了,魂飞魄散,不在六道之中,这未尝不是解脱。
可是我们总是不甘心的,爱没爱够,恨没恨透,怨没怨完,没有得到的事业,没有等到的人情,人世间总有心心挂念的事,索取的,付出的,太多太多。
所以,我们世世都觉得自己没有活够。
其实,生命就是一次游戏,一场全身心投入的游戏,你在玩,所以自己不知道,玩完一局,不甘心,再来一局。
其实,局局如此。
•清明是鹅黄色的童年
毎到清明节,我总想起爷爷。
当一个人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时。你才会彻彻底底的思念他。
我的童年是跟着爷爷屁股后面长大的。
爷爷总是背着手,散步。我跟在他后面,背着手,学着他的样子。
爷爷总是带我买5毛钱的奶块,放在冰箱的最下面,然后偷偷的给我买小卖部的小零食。我须待进家门之前快速吃完,才能不被妈妈发现。
爷爷给我逮马唧了,(幼蝉)蚂蚱上油锅炸了吃。给我逮花姑娘(樗鸡),白蝴蝶,把它放在烟盒里。
那时我便想起拇指姑娘的童话故事,于心不忍。爷爷笑着告诉我他们都是害虫,是迫害粮食的,我就大口嚼,仿佛把一股子的恨意都使出来。再后来我就光顾着吃,什么童话故事,虚伪的善良都抛在脑后了
时至今日,每当我在超市看到马唧了,我都会想起爷爷。
想起爷爷手上的老年斑,和他手里的太极球,
我总是一手拿一个,用力的摇晃,听它内部的碰击声在耳边叮当作响。
想起爷爷总是爱划手上生命线的纹路,一次又一次。
起初我不明白,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手上乱划拉着。
当我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时,他已永不复与我见了。
后来我读萧红的呼兰河传里有一句
“爷爷不在了,我的童年也一去不复返了”
我哽咽了,感慨万千。
是啊
童年的日子
是冬阳的味道
是鹅黄的
是暖阳下的棉鞋底儿的
是拍打晾晒的被子下涌现出的尘埃
那么轻,那么柔,那样暖和
成长,不过是看着身边的一个个亲人渐行渐远。
生与死的距离,不过是见与不见。
而珍惜当下,珍惜身边每一个爱你和你爱的人,珍重每一段感情,与人与己都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我一边想着,一面写着,带待到青团出蒸锅的时候,我的思路也被糯米的香气打破了。
清明节,估计是什么颜色都没有的吧,所有的关于清明的颜色只不过是我的碎碎的想象,而那些缤纷的,带着光芒的颜色则是人们对世间情感的深沉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