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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话语是表达情感最直接的方式。可后来才发现，只靠话语根本不够，所以只能寄托在东西上了。
比如某个深夜独自坐在便利店的角落，窗外下着雨，我一边翻弄手里的打火机，一边想着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雨滴打在玻璃上，顺着灯光滑出一道道模糊的痕迹，像是某种刻意的涂抹，试图抹去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能改变。
我盯着面前的那杯热咖啡，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可笑。明明不喜欢喝苦的东西，却总是在心情低落的时候买一杯，像是在强迫自己承认某种情绪——可这有什么意义呢？咖啡终究会凉，像很多事情一样。
我好像时常会随手留下一些东西，比如餐厅结账的小票，临时写下的便签，或者是不知什么时候揣进口袋的硬币。并不是因为它们多么重要，而是觉得它们见证了某些时刻，留着的话，好像能证明自己真的走过那些日子。等再一次翻到时，就像是在某个本该被遗忘的瞬间，和过去的自己短暂对视了一眼。
前几天整理抽屉，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电影票。我忘了是哪天去看的，也不记得是谁陪我一起了。只是看到那张票的瞬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电影院昏暗的灯光，还有电影散场后，外面湿冷的空气。我站在街口，手插在口袋里，等着红绿灯变换的那几秒钟，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个游荡在世界边缘的幽灵，无处可去。
有时候我会想，那些无声无息遗落的东西，是不是比我还要孤独？一张旧车票、一封没寄出的信、一支用到一半的唇膏，它们或许曾经属于某个人，被珍视，被随身带着，可后来呢？被遗忘，被丢弃，被放进一个再也不会打开的抽屉。
我曾在一个雨夜丢掉一把伞，那时候风很大，伞骨被吹得变了形，倒扣着滚了几圈，最后落进了马路中央。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去捡。我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连一把伞都没办法好好留住的话，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呢？是不是也终究会在某一天，被遗落在某个陌生的地方？
有一阵子，我总是害怕失去。害怕手机落在出租车上，害怕耳机丢在某家咖啡店里，害怕钥匙不见，害怕某个人离开。我变得小心翼翼，出门前要反复确认东西有没有带好，走在路上总是下意识摸口袋，检查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但再怎么小心，还是会有东西从指缝里滑落。
后来我想，也许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被留住。就像我曾经很喜欢的一支钢笔，某天突然发现它不见了，翻遍了所有口袋和包都没找到，于是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它或许是被遗落在某个陌生的地方，或许是被谁捡走了，或者只是静静地躺在某个再也不会被想起的角落里。
一开始，我会因为这些小小的遗失而难过，可渐渐地，我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就像那些再也不会重逢的人，和那些曾经有过但最终还是失去的东西，它们终究是过去了。无论怎么抓紧，终究会有一天，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
但至少，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它们还会被想起。
也许，这就已经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