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微凉。今天要干的事早已经盘算好。刚好顺道可以看看地头那朵小花开得怎么样,不知道是否已经连成了片。
一路飞奔,任冷霜扑面,微微打个哆嗦,继续以30码的速度,冲向那片干了一年又一年的土地。
有了目标,速度也快了,红砂土的高坎入了视线,那就是我家的地边。密密的草,掩过脚面,贴着小腿。这条路呀!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走过了。土色被青草遮掩,到处都是绿色,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紫色的桔梗花,像个风铃,一串串的,惹人注目。
看惯了成片的桔梗,紫色的花海早已印在脑海。独独的一束花,并不会让人有多大的兴趣。或许是风吹来了花籽,她长在高高的坎山,想要看她,还得抬起头来,把头抬的老高才能多看几眼。索性不再去看。
人迹罕见的路,草深露重。露珠爬上狗尾巴草的头顶,毛茸茸,亮晶晶的模样,真好看。脚下的青草,清脆有力。从头到脚,都是清新的绿。
露珠是个公平的使者,她不偏谁也不向谁。高处的树叶,有她晶莹剔透的模样,脚小的草有她水钻般的身影。往前一步,都不忍心把她给晃下去。只可惜,我要过去,只能轻轻地走,希望在朝阳升起之前,她还能把最美的身影留在这路上的一草一木上。
突然,一朵熟悉的小花,映入视线。淡淡的身影,黄色的花蕊,椭圆型的花瓣儿,一个挨着一个,紧紧围着花蕊向四周舒展开来。她的颜色朴素平淡,跟浓烈的桔梗紫相比,简直是差别太大。
记忆中,桔梗花是因为开始种桔梗才有的。这土坎边,矮土堆下,盛开的小花,独独的一朵,隔那么几步,还会出现。三两朵围在一起的也有。她是那么的平常,只因为年年的都会见到,显得是那么不起眼。
她,是天气渐冷的一个信号。不知道,她算不算菊花科的一种。印象中,那一簇挨着一簇的黄菊花,才是惹人注目的范儿。金黄色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到处都是,特别是土坎边。
土坎边,也长不出什么名贵的花,估计是适合野菊花吧!
每年去地里,赶上牛车,拉上化肥,开始一年的播种。黄色的野菊花,热烈的色彩,秀气的身姿,坎边、路旁自然都是她的影子。当树叶开始凋落,青草开始发黄,这一簇簇黄,别提有多鲜艳和亮眼。
野菊花开了,秋天到了。祖祖辈辈以地为生的庄稼汉,看物识气候是必须的本领。
野菊开,种小麦。不知道这是谁的道理,反正在菊花开的时候,农人都开始忙碌了。
种麦子是一年的大事,它牵扯着一年的口粮。跟着节气去种地,总是没有错。每年,除了野菊花开是个信号,高山跟白露,寒露种低谷。这样的俗语也是好的信息。
田地里,热火朝天。哪怕是下雨,也要把麦子种到地里。从田地的这一头到那一头,一个来回接一个来回的走,汗水湿透了以背。多少次,抬头看看那黄色的花,仿佛一口气就缓了过来,力气就来了。
黄色的花儿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干活的场景。过了一年又一年,每年看见她,总是有说不出的感觉。
如今,黄色的花还没有开。淡紫色的话好像是个前奏。看见她,亲切油然而生。这是为什么?
花儿一句话都不说,只能自己找答案。其实,她每年都开,就在这个季节。年年如此,已经住进了心里。
新翻的泥土还带着清新的味道,干活的农具收拾整齐。坎边的菊花还是那么入目,紧张的心情总算可以放松,地种上了,该是回家吃饭休息了。
赶着牛,扛着犁。回头看看,那一簇簇的花儿,依然长在那里,刚翻的土地,处处都是新的,又和花成了一幅新的画面。
一个转身,离地远了,花也消失在背后。一个白昼,轮回的一天天。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花在明天会怎么样。但地里麦子是否出芽,依然是希望的源泉。
麦苗泛绿,一年的希望正在孕育。心里的花渐渐开了,坎边的花儿什么时候不见了,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前天吧!说不准。
明年,一定是明年。
花儿依然开放。新的播种时节,庄稼汉依然把麦子种在地里,等待丰收的时节。花早已无影踪,一粒粒麦子从收割机里往出淌,想起那花,想起当初冒雨种地的一幕幕,不开心才怪。
时光流转,又是一个秋。眼前的小花,让人驻足。如此平淡的花,像极了这平淡的日子,一年年播种,一年年首先见到的是她。
她长在路边,长在地边,陪伴着数年如一日的土地,收获了一季又一季。花不起眼,却从此住进了人的心里。
花开,是个信号。
花在,是个陪伴,
花没,希望还在。
眼前的花一定会凋落,
脑海的麦穗必然是一片金黄。
等来年,地上的作物还会继续播种,心中的花依然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