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西班牙詩人路易斯·瑟尔努達的詩歌《假如人能道出心中所愛》。我並不熟悉瑟尔努逹這位西班牙詩人,這衹能説明我的孤陋寡聞,但絲毫也不影嚮我對這首詩的喜愛。我有一個已經泛黄的小筆記本,裡面抄的很多詩歌都是衹有詩題和正文却没有作者。相當长的一段時間裡看電影,聽音樂,包括觀名畫,都不會刻意去記導演、演奏者、作者是誰。錢鍾書先生曾説过一句很俏皮的話:既然吃了一鷄蛋覺得味道不錯,爲什麽一定要認識那個生蛋的母鷄呢?
這幾天我就在想一個詞兒——珠圓玉潤。想得多了,便忘記了這個究竟是什麽意思了。好多年前我就喜歡這個詞兒,但總是不自覺地把它用錯。据説這個詞兒是用來形容歌聲或詩文的,但我總會自以爲是地用這個詞兒來形容人。用來形容美人的詞兒很多,但有一種美人真的很難用精准的詞語恰切地形容出來。苗條者如赵飛燕,丰腴者如楊玉環,婀娜者如西施,嫵媚者如貂嬋……年輕時讀《登徒子好色賦》,很痴迷於宋玉筆下的的“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长,减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那時我也很想用一個詞語來概括一下,但總是找不到一個精恰的詞語,後來不經意間我想到了“珠圓玉潤”這個詞語。把一個詞兒私化個人的專用詞汇,其實也没什麽不好,衹要自己心知肚明就足够了。珠圓玉潤——還有哪一個詞語用來形容風華絶代的美人會比它更有畫面感呢?
如果按照六十歲退休的規定,我還要整整工作七年。我想像不出我退休時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態,但我非常羡那些在退休之後,依然能把日子过得有節奏、有規律、有活力、有情趣的前輩們。從教已經三十幾個年頭了,但我並没有感覺到太多的倦怠,因爲我實想不出除了讀書和教書我還能做什麽。雖然讀書,但也没有讀出什麽心得;雖然教書,但也没有教出什麽成果。時光不能倒流,選擇不能重來,生活中没有如果。繼續讀書,繼續教書,而且努力讀出心得,教出成果來。油膩的或許衹是那些自以爲顺風顺水的中年人,於我而言,就要努力着拒絶油腻或遠離油膩。
人得意時會忘形,人失意時實際上也會忘形的,相比之下,失意時忘形的殺傷力比得意時忘形的殺傷力更大。酒喝得少了,不是不喜歡喝了,而是控制着不讓自己喝得忘了形了。酒喝得过量了,或許會因忘形而失態的,甚至失禮,甚至失德,甚至會做出傷人傷己的事,會説出傷人傷己的話。我很痛心,我最喜歡的用來喝老紅梅葡萄酒的那隻高脚杯不小心被我打碎了,無論怎樣努力,無論如何我也無法把它復原了!
“有時候理智叫我們做一些清醒正确的事,可感情偏偏逆道而行。”——莫鬱華《原來你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