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诗经》那一幕春意携门外的雨敲打着窗,像是一纸宣言,告知着春的到来,模糊却透着远方一片空灵静谧,不让我这归人寻得一二静谧的时间,得以消遣,起身而坐,回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挡不住的是一番成文之意。
惊蛰已至,客舍浅浅的泛着青色,远方的风吹过,水面的眉似乎像经受了打搅一般,一层层的皱了起来,活像一个孩子般写意任性,好不快活。那几日前还带着些枯黄的柳枝,如伊人长发般飘然,染上了那从远方捎来的绿色,几丝轻盈便点滴洒在我与友人的心上,惊起了诗情与才意,和着绵绵细雨,良辰美景四个字便隔着迢迢岁月,悄然盛开。
绍兴,一座被小桥流水拥着的文化底蕴丰厚的城,晕染着不一般的风景,在这盛世中安居一隅,不卑不亢,却又如此清澈动人。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灵俊秀,又何尝不会给景一种馈赠呢,文人写下诗句两行,留后人品味那世俗人情的荒凉;船夫轻摇一艘乌蓬,在那绿水中荡漾着古今的过往,处处都是活动的风景。诗词典赋再加上钟灵毓秀,不禁驻足,想阅尽这人间大好风光。
趁着周末,应着大学同学的邀请,破晓出门,阴朦朦的天空中夹杂着零零星星的斜雨,让人感到些许寒意。漫步信然,和好友无意间发现了一座古镇,穿过了那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只可惜并没有那撑着油纸伞的姑娘与你擦肩而过,就算有,我们也只是过客,只是留下些完美的意境后恍然陌路,只留记忆中那一抹香魂,在心中为你红袖添香,研磨赋诗。
随性而作,听说西湖现在已经是“苏堤春晓”,人间绝景自是无法言传,小桥流水,姑苏人家,揺橹曼歌,园香鬓影,再加上古来一方烟水的氤氲,烟波里飘渺的是那散不去的过往。便更加想一睹东湖之资,想来既以东湖命名,自然不可能与西湖相差太远,便踏上了今日的行路。
入眼处,即是一片清新秀丽之景,王维的“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苏轼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韩愈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等诗句在脑中不断盘旋,一副生意,随处可见。
恰是骤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露水还在指头挂着,不时低落,有的掉入了不远的河中,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有的掉入了地上那抹绿色初显的地方,滋养了万物,生出绿油油的生意,有时不经意间被掉下的水滴击中,一份凉意,席卷全身,不禁一身颤栗,山谷间便回荡着那豪放爽朗的笑声,却又显得诗情才意无限。桃花和梨花初放,盈盈冉冉,一阵风吹过,在那冷风中瑟然蜷曲摇摆,反而让人不忍一掬。这时候若有一位江南烟水洇染的出的女子锦瑟和弦,瑶琴赋诗,或是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柳边驻足,素手凝脂,轻拈柳枝,又会是一副怎样的诗情雅致。
信步徐行,看着这如画春色,却还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细细想来,觉得不可无丝竹之音,便放起了那首《燕归巢》。前奏竹笛声悠然,在整个山谷间传响,如云出岫的声音便在所有人之间环绕幽旋,并上景区本身自带的音乐,像是回到了千百年前,一席白衫,单衣品酒,在这溪云琴岗中笑叹人间俗世纷繁,饮酒赋诗,只觉这青山绿水与我相适宜,伊人红妆浅笑在小窗前静坐,轻扫蛾眉,脂粉溶溶地坠入这一江绿水,隔水淡淡的一望,是陌陌红尘中注定的相遇。“堂前的你和我相逢时会沉默,还是会诉尽衷肠”“别来无恙,你在心上”便轻点眉心,在心中荡漾,叹今夕何夕,得此良辰美景。
话至三分,酒至微醺,笔墨疏宕,含蓄慰藉,这是不完而美的最高境界。
欢声戏谑中,本想跟好友一齐雨后登山,享受那一种高山流水的开阔,拥那一份难得的“会当凌绝顶”的豪情,体味那“泾渭分明”的东湖内外水质差异。可是事与愿违,因雨天路滑,东湖封山,那湿漉漉的石板路,一山的莺语燕歌,远方一片片青绿色的树景,低垂着泪,像是送别着我们。我们也无奈只能原路返回,赏景的兴致也减免了许多,我们不是归人,我们只是过客,下次相遇,不知又要到何时。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喜欢汪国真的这句话,风景正好,哪管它雨雪霏霏,寒风冷冽;心向远方,哪管它前路蹉跎,泥泞丛生;胸怀大志,只管风雨兼程,行者永疆。
我不想做一个过客,我想做那个归人,在这一方水土中埋葬自己的身心,不问尘世。
再见,不愿再见,却又会再见。
下次相见,定是水墨江南,试问,何日君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