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舅妈才向我吐露,她从没有满意过我妹妹的在校表现。
那段时间我回国不久,暂住在表姐家。这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同龄人大多都选择留在至少省会城市一级,在这里我也没什么朋友圈子。白天,我出于相对于隔绝的工作状态——在一个自由职业网站上接活,所有的沟通都是网上完成的。到了傍晚,必须得出门走走,以缓解一下紧绷的身体和烦闷的心情。舅妈家离我不远,都在河边上,于是我们俩经常散步。
从她家出发,走到黄河桥河岸绿道的终点,再返回来,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那么多一个多小时,我们在短短几个月里说的话,可能比前二十多年说的还要多。而我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连接点,是关于出国的话题。我已经留学回来,她的女儿在留学的进行中,这段相似的经历在她看来,似乎可以有某些深层次的内容可以挖掘。
海外镀金,这个金从90年代的千足金的分量到现在的真假难辨,已经表明了留学的普遍性。顶级的大学是一直在严格控制人数的,而增加的部分多数是去支持了美国的教育产业。不过即便留学生并不是去美国享受最有等的教育资源,确也可以得到比能在国内受到的要好多了。就在我妹妹的个案中,体现了“在国内上不了好大学,在国外上很好的大学”的情况。
舅妈说,妹妹求学之路也是一家人的求人之路。出生在小中产阶级的妹妹,自幼开始学习钢琴、舞蹈、英语,似乎比同龄人都有较好的开始。但是在学业上,却始终不理想。而这个不理想,很多时候都让大人的面子挂不住。说到此处,舅妈说,她用了所有的办法,包括动手。
唯一不求人的一次,舅妈说,是考上澳洲大学的那一次。
这大概也是作为一个工薪家庭对子女教育投资的最大一搏吧。把女儿送去读预科,准备一年,备考国外的大学。妹妹背水一战,竟然超常发挥,考出了最好的成绩。结果是,她得以去了心仪的大学,选择了心仪的专业。
入读两年后,在大洋彼岸的妹妹在同龄人中已经到了中上游;而在此岸的母亲,对于女儿的担忧似乎并没有减少。
我想,也许我们都拿到了这个人生的最好装饰品,一个镀金的文凭。但,我们可能误会了,这不代表我们有一个镀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