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女孩不是鬼,就没什么可怕的了,马小虎凑到二人身边,他同样好奇女孩的遭遇。
“小女子叫苏小莲,家住前方北望村。”苏小莲叹道,“昨晚本是我新婚之夜,但也是无奈之举。我本是穷苦家的女儿,不料被富家公子、一方恶霸窦宏峰相中,强行逼婚于我!爹妈无权无势,根本无力反抗窦家的威逼恐吓,不得已才同意这门婚事。当晚我险些哭死过去,可除了哭,又能怎样呢?”
苏小莲说着话,眼泪流下来了。
“既入洞房,哪怕姓窦的在我身边站了一宿,我的清白也是全数尽丧,今世姻缘尽毁,还不如自行了断!”
“苏姑娘此言过激。”鳖仙人劝言道,“孔子曾经曰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不对?至少人家有钱,嫁过去也是丰衣足食、吃尽穿绝啊,还能有资财接济一下家中贫弱的爹娘,岂不一举两得?何苦冲动呢?葬送了自己,也苦了爹娘。”
“你不懂。”苏小莲摇摇头道,“窦宏峰凶恶无比!过门之妻无不被残害身亡!与其如此,不如自我了断!”
二人听完,对窦宏峰咬牙切齿。
“竟然对柔弱女子如此凶残,还有王法吗!”鳖仙人义愤填膺道!
“说的对!”马小虎昂首挺胸,回道,“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小虎!”鳖仙人看向马小虎,满眼怒火。
“在!”马小虎看向鳖仙人,怒发冲冠。
“剩下的交给你了,我有事先走了。拜……”
话音未绝,人已奔跑离去,身后卷起一路灰尘……
马小虎和苏小莲无声目送。
“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苏小莲问。
“哦,我啊,叫我小虎就行……哈哈……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也别太当真。男人嘛,总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吹几句牛……”
“小虎哥多虑了。”苏小莲道,“窦宏峰家大业大,我们是奈何不了他的。但求小虎哥好人做到底,能送我回家,也就知恩了。”
“这个好办。”马小虎长舒一口气,“苏姑娘请指路!”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徐徐前行。
天儿逐渐就亮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马小虎已经疲惫至极,一夜未睡、一夜惊魂又当了一夜的长跑运动员,他实在扛不住了,困得睁不开眼,全身酸软,而且饥渴难耐,肚子一个劲儿的发出咕噜声。
“苏姑娘,”马小虎强打精神,说,“你的家距离这里有多远啊?”
苏小莲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有多远,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好了。小虎哥,你看上去很没有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就是累了。”马小虎打着哈切说,“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一宿的经历,敢上闯地府了。”
“哦……”苏小莲点点头,“既然如此的话,长路漫漫容易乏闷,不如小虎哥把经历讲来给我听,这样小虎哥既能除去困顿,也能免去乏味无聊,如何?”
还别说,马小虎即刻来了精神。
人就是这样,当遇到倒霉甚至险些丧命的经历后,如果没熬过去,那就没得可说了,一旦熬过去了,那黑暗惊悚的经历,会成为他这一辈子的高光。
“好啊,”马小虎说,“可是我担心你会害怕。”
苏小莲苦笑一声,说道,“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也对。那好,你听我道来!”
马小虎打开话匣子,从家中做噩梦后老冯就死了,到夜入女鬼坟,又到西瓜地里偷人头,再到废宅子里跟无头鬼拜把子,最后是苏小莲死而复活,马小虎手脚并用,讲得是有声有色、唾沫横飞。
苏小莲毕竟是个女孩子,偶尔也会表现出惊恐,但很快又被马小虎甚是认真又煞是搞笑的表情给逗乐了,一路上二人是笑语欢声。
马小虎讲完了,天色也大亮了,初升的太阳挂在二人身后,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小虎哥,讲完啦?”苏小莲问。
“是啊。”
“挺有意思的。”苏小莲看向前方,笑道,“转过那个路口,就能看到县城了,一刻左右的时间,我们就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马小虎困意来袭,哈切不断,“可以找个地方睡觉了。”
“小虎哥又困了。”苏小莲低头思索片刻后,抬起头看着马小虎说,“要不,我也给小虎哥讲个故事吧,给你解解乏。”
“讲吧,闲着也是闲着。”
“好,那小虎哥,你可别害怕!”
苏小莲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话说,城里有个富商巨贾,暂且叫他麻子,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但手眼通天,无人敢管。
这天,街中闲逛的麻子看到一个俊俏的姑娘。二话不说就让手下绑回家中,强迫姑娘换上一席婚嫁时的红衣,逼她今夜做新娘,他做新郎。
姑娘被拉进府宅的同时,厚重的彩礼已被送至姑娘的爹娘面前,在这足以改庭换面的彩礼面前,基本上所有的爹娘都会默许。
毕竟除了默许,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太弱了,像蚂蚁。
这世道既没有公平,也不讲道理,有人的地方就有仗势凌人,就有争夺践踏,就有相互啃食,就有野蛮攻击,归根结底,人的骨子里,流着畜生的血。
神不睁眼,佛不度世,坐在云霄之巅,吃着人间的烟火,却奉茶戏看人间的嗜血与厮杀。
当晚酒席过罢,醉醺醺的麻子推开婚房的门,要与新娘成就鱼水之欢,可是姑娘太倔强了,誓死不从。
两个人在房间里撕扯着、扭打着,麻子一时恼怒,就把新娘活活掐死了。
无论你怎么财大气粗、背景深厚,但有掌管生死权力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人死了,麻子也有点慌,在短暂的思考后,就叫来几个仆人,连夜将姑娘的尸体背出城外,命令他们将死尸挂在城外的一片树林中,做出姑娘逃婚后上吊身亡的假象。
这样的话,麻子最多就是多赔点钱,毕竟是姑娘自己寻死,谁拦得住。
等仆人回来禀告一切已妥当后,麻子安然入睡。
这件事儿,他根本没放心上。
姑娘死了吗?
死了。
死透了?
死透了。
还能活过来吗?
在医学理论上分析,不可能。
可是这个姑娘不仅活了,还健健康康的走出树林,沿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苏姑娘突然凑近马小虎的耳边,用低低的声音问:“你猜,这是为什么?”
马小虎表面没什么反应,但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阵阵发凉!
苏小莲所讲故事中那个姑娘,分明就是她自己!
可这时,苏小莲突然笑了。
“小虎哥,我这个故事怎么样?好像吓到你了。”
“哈……”马小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确实是个好故事,有点吓人。”
“快看,”苏小莲抬手说,“县城到了!”
苏小莲姗姗前行,马小虎不知不觉的放慢了步子,很快就溜到了苏小莲的背后。
他上下打量苏小莲,看不出任何问题,尤其是她的脚下,是有影子的,这证明苏小莲并不是鬼。
况且现在是白天,阳气逼人,太阳悬在天上,鬼是不可能出来溜达的,搞不好就魂飞魄散了。
苏小莲不是鬼,但是,他的疑惑更重了。
终于,二人进了县城,有人了也热闹了,马小虎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并到苏小莲的身边,开口说道,“苏姑娘,咱们很快就要到你家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马小虎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你那个故事中的姑娘,明明已经死了,到底为什么还能……光天化日之下走回城呀?”
“你想知道?”
“太想知道了。”
“好。”苏小莲笑了,笑得妩媚又诡异,“你有没有听过怨鬼拖身?”
“没……没有,什么意思……”
“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怨气太重,那么鬼魂会强行钻回自己的尸体,以本人的姿态二次还阳!”
“好神奇诶……”
“但也要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尸体的身边,要有纯阳的男丁!男子之阳气与天地之阳气截然不同,不仅不会伤害怨鬼,还可护其魂魄不遭离散,增幅它的能力!”
苏小莲说着看向马小虎,笑道,“小虎哥,你听懂了吗?”
马小虎的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而且青壮男子的处子之身的阳气更为强大,令鬼无惧三光!”苏小莲说道。
“什么三光啊……”马小虎颤声说,“杀光、烧光、抢光啊……”
“星光、月光、日光!”
“这样啊……感谢科普……”
“小虎哥,”苏小莲突然停下了,她扭身看向街旁那深宅大院的厚重大门,说道,“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