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赵小爅

从小最不被看好的表姐，在上海买房了。

自己买的。

当表姐过年回家，透露了这个消息后，亲戚长辈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吧？

毕竟在整个大家族里，无论是相貌、性格还是学习成绩，表姐从小到大都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而现在，却好像真逆袭成了同辈里最出色的那一个。

原本按照亲戚们的评价，相貌和学习都平平的表姐，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适合女孩子的”工作，再找个“合适的”对象嫁了。

他们想不到，“条件一般”的表姐，还有一身“反骨”。

表姐的逆袭是从打杂做起的。

因为学历一般，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市场外包公司做基层销售，底薪2000块。

工作第一年，表姐素面朝天地回家过年，被亲戚们委婉地提醒，

“女孩子还是要学习打扮一下”。

后来，为了在上海活下去，她工作很拼命，也足够幸运。

从基层销售做到销售主管后，她拿着亮眼的业绩从外包进了本部，又花了三年时间，从团队leader做到了地区leader，年薪50万。

那一年，表姐继续素面朝天地回家过年，亲戚们开始改口，

“女孩子不用太漂亮，你这样也挺好”。

再后来，表姐的事业蒸蒸日上，也渐渐被作为家里教育小孩的榜样。

每次表姐回家，天天都有亲戚带着小孩上门，来“见见你那个在上海工作的很厉害的小姨”。

买房这一年，表姐依然素面朝天地回家过年，全家人在餐桌上对女孩子的敬酒词，

都从“祝你越来越漂亮”，变成了，

“祝你事业有成”。

1

在外貌PUA这件事上，这一年女孩们的态度是发生了质的转变的。

比如去年流行的最后一个身材挑战，“搂腰喝水”，即情侣中的男方单手搂住女方的腰，还能喝到手里的水。

一如既往地，这个挑战上了热搜，但一反既往的是，这个挑战是被骂上热搜的。

女孩们一眼看穿了这个挑战企图制造外貌焦虑的苗头，并坚决泼了冷水，抵制跟风。

这个态度转变真的很大。

毕竟在此之前的身材挑战，从A4腰到反手摸肚脐，从锁骨养鱼到锁骨放硬币，从直角肩到天鹅颈，从蜜桃臀到筷子腿，个个都是引起了刷屏级模仿的存在。

一切仿如昨日，却已成过去。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无论是身边还是网上，今年越来越多女孩子的新年愿望，已经肉眼可见地，从“变白变瘦变漂亮”，变成了“搞钱搞房搞事业”。

是女孩们不爱美了吗？

当然不。是女孩们开始真正意识到，美貌在现实生活中真正的投入回报比了。

演员一个星期只吃鸡蛋黄瓜减肥瘦十斤，是因为能出演好戏主角拿百万片酬。

明星一掷千金做医美用贵妇护肤品保养，是因为要拿下大牌代言赚到更多钱。

模特一年到头控制饮食拼了命健身塑型，是因为有依靠外貌直接变现的工作需要。

对比之下，现实生活中更广大的，打扮一下是个小美女，但也并不能靠外貌吃饭的普通女孩们，在承受巨大的自我消耗之后，能得到的实质性好处，可以说寥寥无几。

爱美并没有错，但过度求美，也会得不偿失。

那些过于在意自己的外貌，一味迎合外界的外貌审视和评价，为了变美或维持美貌而付出大量时间精力，既辛苦消耗，又让自己活得很拘谨，甚至伤害身体健康的生活方式，不再被奉为圭臬，而是被批判为——

“服美役”。

毕竟从五官长相到皮肤毛发，从身材比例到优势部位，女性的外貌有太多被审视的细节了。为了追求那些细碎严格的美貌标准，许多女孩都有过节食减肥，研究化妆穿搭，费尽心力，一丝不苟地服美役的经历。

就像脱口秀演员小鹿吐槽说的：

“女人，你的头发是你的第二张脸；你的后背是你的第二张脸；你的胳膊肘是你的第二张脸。反正女人从上到下，除了第一张脸，全是第二张脸。”

追求美当然是一种自由，但前提是，我也有不美的自由。

2

钱是最诚实的。尤其在经济环境不乐观的情况下，每一项支出都会被评估投入产出比，尤其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并非生活刚需的求美。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2年1月至11月，化妆品零售总额为3652亿元，同比下滑3.1%。单独看11月，化妆品零售总额为562亿元，同比下滑4.6%。

图表来源：国家统计局

要知道，这可是各大平台和所有品牌全力冲刺双十一之后，才得到的成绩。

曾经被“第二张脸”理论蛊惑着一掷千金的女孩们，如今甚至都不愿意为“第一张脸”掏空钱包了。

世界化妆品巨头雅诗兰黛集团公布的财报数据显示，2023财年第一季度，净销售额同比下降11%，净利润大幅缩水29%。

图表来源：雅诗兰黛集团财报

日本资生堂集团的财报数据也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中国市场累计销售额为1719亿日元（约合人民币85.16亿元），同比下滑9.9%，经营亏损持续扩大至87亿日元（约合人民币4.31亿元）。

图表来源：资生堂集团财报

“涂涂抹抹，不如吃吃喝喝。”

“不买大牌护肤品之后，我一年多攒了5万块。”

“以前多花2小时在变美上，现在多花2小时在赚钱上。”

在经济下行和欲望降低的双重影响下，越来越多女孩们意识到，金钱带来的安全感远比美貌来得真实，把钱花在刀刃上远比花在变美幻想上来的踏实。

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如果把大部分的意志力花在了对抗食欲和卷外貌上，剩下的意志力就难以支撑你在丛林世界里争夺资源和精进能力。

人的金钱更是有限的，如果把大部分的金钱花在了实际收获甚微的护肤化妆穿搭上，剩下的钱就就难以帮你搭建抵挡风雨的屋檐，也难以帮你实现真正的资产积累。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道：

“打扮不仅仅是修饰，它还表明了女人的社会处境。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她是变成女人的。”

在漫长的社会规训下，女性长期被认为有追求/保持美貌的“义务”，而且社会绝大部分人认为，这个“义务”是先天合理的。

相对于男性，女性为了美貌，要付出大量实打实的金钱和精力，却很难真正获得实打实的好处。

但你要知道，如今这个时代，美貌并不是女人的“义务”，只是一个可以被你完全否定的“选择”。

美貌可以是你的武器，但绝非软肋。

那些企图榨干你的金钱和精力的把戏，无非是以美貌焦虑作饵，教导你以取悦自己之名，来取悦世界。

3

当年的“美容大王”大S，那些变美言论如果发表在今天，估计是会被骂死的。

为了减肥吃泻药，为了美白吃抗凝血剂，从17岁起穿全套塑身内衣睡觉，用电击仪器紧致皮肤电到身体蜷缩，在肚脐眼上环又剪肉，连结婚都选在没太阳的日子……

她说，“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要是美的”。

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那本集结了当年大S美容经验的《美容大王》一书，也曾被趋之若鹜的女孩们买到脱销。

她是第一个教女孩服美役的，也是第一个退役的。

一个吃尽了变美红利的人，可以用美貌拿到上一个台阶的入场券，但很难仅凭美貌在台阶上站稳脚跟。

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黛西对自己女儿的祝福是：

希望她做一个漂亮的小傻瓜，这是一个女孩在这世上最好的出路。

但在今天的社会环境下，一个漂亮的小傻瓜，大概率很难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毕竟美貌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有单出是死局。

在今天的世界里，为美服役不是天经地义，弱肉强食才是。

而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永远记住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女人。

新年快乐，女孩们，祝你事业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