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他一时心软带回家的孤女。他唤我“小丫头”,将我当妹抹对待。
旁人都说他是战场上的杀神,是那慑人的贪狼星。但我知道,他不是的。他年少成名,威震大漠,护了大晏子民十年长安,当得起“定北”二字。
他们未看到他的好,我却是见过他的温柔的。锦缎珠钗,书棋乐舞,是他将我千娇百宠地养大。
铁骨柔肠的玉面郎君啊,情契初开的我怎能不为之倾心呢?满池清荷是他送我的及笄礼,纵心中再欢喜,我也只敢克制地叫他“哥哥”,亲呢的“阿昀”是我想也不敢想的。
我仗着妹妹的名头闹他,他任我撒娇使性,总是眼含笑意。我曾想着,这样也好,至少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啊,太后为他赐婚常宁郡主,那般肆意的他竟然同急了。我不解,恼怒,却终究未曾说出埋在心底的情事。
那天他带我上街游玩,茶楼的惊鸿一瞥,我见到了少年天子的模样。我和他赌气,说我心悦那人,他第一次拒绝了我的要求。
凭什么他可以娶妻我却不能嫁人?我故意气他,摔碎了他为我亲手雕琢的玉簪,甚至不惜以绝食相逼。
我听到他用很哑的声音问我:“真有那么喜欢?”
“是。”我红着眼睛看他,毫不犹像地“承认”。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说:“好,我们小丫头要的,哥哥都给。”
我笑了,得偿所愿,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
甫一进宫,我便得了贵妃位分。皇上待我很好, 可终究不是他。宫墙高峻,我见不到他,他也从未给我带来只言片语。
被他纵出未的骄傲不允许我服软,直到后来皇上许我出宫,却是为了给他送灵。
那一刻我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他是十四领兵无一败绩的定北王楚昀啊,他是我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他怎么会死呢?
我见到了王府的管事嬷嬷,终于知道了我那贵妃之位竟是他以兵权换来的 。也是那一刹,我知道了何为功高震主,何为帝王威严。
五千士卒对数万敌军,明知是死路,可他不得不赴。是自己成了他的拖累吧,不然那向来狂傲的九皇叔,怎会听那一封圣旨,两句死令?
辽金和大晏积怨已久,对曾折损辽金四将甚至10万将士的他自是恨之入骨 。木棺中的人哪还能看出半分模样 ?
我长久怔然,泪水早覆了满脸,晕开了胭脂。
我想唤他一声“阿昀”,想祈求他原谅我的种种作为,却是失了声,难说一言 。他的紫霄剑我是认得的,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举起了它……
鲜血从颈上涌出,我却意外的平静。 入目是血色,我恍惚看到他一身戎装打马而来, 一如当年初见。
我朝他笑 。
看,你曾说我娇气,可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是不是很厉害 ?
眼皮分外沉重,我闭了眼:“ 阿昀,我中意你啊……”
致少年
心揣鸿鹄志,口述百家言,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称甘罗独秀领风骚,文可提笔安天下;
颂仲谋放肆称天骄,武能跨马定乾坤。
临西楼许一世长安,却或夷护一方河山;
惊才艳绝红尘客,
鲜衣怒马少年郎,
又怎止,
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