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几丝风卷着初夏的微热吹进了房间,让原本争吵的的二人收起情绪,墙外的喜鹊飞上树梢,好似赏戏的看客。
“赵骁骁,上次要不是援军及时赶到,你早就掉悬崖摔死了!”
“叫我赵骁!”
“我不同意你去!
赵骁向前一步,伸出自己布满黄褐色厚茧的双手牵起苏锦儿的纤白细嫩的小手,摩搓着,苏锦儿感受着这双大手带来的颗粒感的阻力,她明白,赵寒此番定要血战沙场,即使是她也无法劝阻!
“男儿本应为国为民,哪怕马革裹尸,亦应义不容辞,相信我,我肯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苏锦儿轻声念叨:“我相信你能回来,可是不知你回来时我还在不在!”
王北山正从侍女手上接过茶杯,一红衣侍卫上前弓着身子对着他耳语几句,王北山露出几分得意:“历史风烟,王朝兴替,世事沧桑,这千古江山已有无限过往,我王北山也想添上一笔,准备准备吧!”
红衣侍卫紧了紧束发上的黑色头巾:“义父,我有一事不明,能否通明一二?”
王北山将茶杯递给侍女,做了个手势,侍女便恭敬离开,“你是想问,我派援兵救赵骁的事吧!”
“正是!”
“很简单,如果他变成我们自己人,也算是如虎添翼,少一个敌人,做事便容易几分,更何况,他和你一样都是孩子而已,他可以作我的棋子,但没必要丢了性命!”王北山拿起一只筷子,双眼微眯,注视着前方的一个家丁,家丁与其四目相对,又迅速低下了头去,慌忙逃离王北山的视线!
王北山将竹筷横击甩出,瞬间穿过家丁的身体,带出一道血花,家丁倒地,竹筷牢牢的定在了院内的石墙上!
王北山闭上双目神态安憩:“你去收拾一下吧,明日我要上朝面见圣上,他老人家恐怕时日无多了,作为臣子,理应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那赵家怎么办?”
“如今的赵家又如何能登上大雅之堂,赵骁若上了战场,谁还会把他们的话当成心肺,他们不足为惧!若是苏家的人消失在这京城里,我王北山便可一手遮天!”
时年正值盛夏,层林尽染,如此时节,皇帝却因身体顽疾而早早退了朝,石阶上赵骁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根稻草衔在口中,拍拍王北上的肩膀,正是兴致盎然:“老王啊,这次可真是多谢了!要不是你在皇上面前多说了几句,恐怕领兵的就不是我了!”
王北山两指拈起稻草:“现在还在宫中,怎敢如此轻浮,你应该叫我大将军!”
“得嘞,你又是这一套,这次我是主将,你就是在宫中看门的,谁该叫谁大将军啊!”
赵骁的无心之言入耳,王北山眼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神色,后又瞬间退却,:“这都是为你好,正所谓圣心难测,天威无常,身为臣子要是恃宠而骄,谁知道哪天皇帝想起你在朝中言行无状,把你斩了,到时候你爹也救不了你!”
“行吧,那我走了。”
苏家屋舍的灯光未明,赵骁看不清眼前人的苍老面容,只能看见一个浓墨般的人影。
“赵将军,小姐说了让你在此等候,稍后她便和老爷一起过来!还请将军入座”老人供着身子毕恭毕敬,明显是苏府中的一位下人!
老人叫来一位五岁左右的孩童:“小凌,去帮我找些茶叶过来”
“老王不必多礼,我一人等等便是!”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烛光点亮赵骁才看清这一老一小的全部容貌,小孩顶着自己的小红脸蛋顶上前去,踮脚将茶叶放在了桌前,看上去可爱至极!
“你就是赵将军,好年轻啊,老王让我给你上好茶,说你是我家小姐的夫君,你和他还真是挺配的!”小孩稚嫩的声音让赵骁满心欢喜,看着小男孩跑出去的样子竟是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老王便也追了出去:“小凌,你在这乱说什么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饭桌之上,满是美味佳肴,苏锦儿女孩要丫鬟们离开,而后房门关闭。
一位老者率先发言:“此次前去,务必给我保住性命,回来和我女儿成亲,另外,朝中如今局势混乱,你手握兵权,切不可轻易交出,尤其是王北山,他曾经是你爹麾下的副将,现如今它变成了大将军!此人……”
饭桌上的气氛愈加尴尬,苏锦儿索性插了一嘴:“爹,这条鱼可是女儿亲手给您做的,您可得好好尝尝!”
或许是知道苏锦儿的用意,赵骁配合着苏锦儿转移话题,看着那双淡粉色的衣袖出手撩起:“别沾到油,可不好洗!”
看着眼前的一幕,苏晨心中五味杂陈,闷声吃起饭来。
夜宴作罢,赵骁带着苏锦儿游离夜市,淮河两岸灯火相连,游船画廊不计其数,往来过客脸皮嬉笑,令人心生艳羡。
看着眼前的充满阖家之气的橙光灯影,赵骁不自觉地捥起眼前的那双白玉素腕,眼光盯着面前这位如柳树娥眉,红红双唇,眸子里透着温柔的女子说道:“锦儿,天下的百姓如何能像此时心欢,你应该知道,苏大人和王将军处处对立我也清楚,得我归来,一定会让苏王两家归于和气,先为民,后为家是我的本分,你莫要怪罪!”
“我怪罪又能如何,你又听不进我说的,只是我爹不会害你,他的言语,你不该置若罔闻,赵老将军戎马一生,哪次归来不与我爹举杯庆功,可为什么之后赵老将军身负重伤,王北山却相安无事,这里面很多是说不通的!”
“可王将军待我如子……”
“待你再好,他也不敢把兵权完全给你,你手上现在有十万兵权,此次回来又能剩下几何?不过也罢,我一女子不管这么多,我只等你和我成亲,让我叫你一声‘相公’”
“你叫我什么?”赵骁突然抖了个机灵,一抹喜悦融在脸上!
姑娘红着脸碎步跑路,墨衣男子在后面小步追逐:“将刚刚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锦儿羞赧不已:“我要回家了,等你回来!”
看着苏锦儿的背影,墨色长衫演绎着常长情客的恋恋不舍,随后转身看到斑斓的烟花:“盛世太平啊!”
苏晨看着走入府宅大门的苏锦儿轻言叹道:“大梦不见君多时,坠亡天下何处寻,偏偏说要妙安天下,京城局势迫切,他若一走,恐怕血雨腥风啊!”
苏锦儿还是听到了话语顿了顿身子,又含笑:“那就下一世吧,再遇到一切都可欢喜!”
万物冰凉已过两巡,树木花草翻了几新,来往书信成摞成摞的放在桌前,女子在镜台前梳理打扮,苏锦儿计算着日子,等待良人归来,同样她也慌得抵足难眠,好像冥冥中,也在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战时两年,剩余七万精兵独立撑着延绵四千里的边疆防线,阻止蛮夷北上,黄沙千里还奇兵,已斩南蛮首级过千数,再不敢来犯!
张张书信横在眼前时,纵使一人驱马揽星河,此刻也是心似走马观花景,大漠的风,卷起尘土,也卷起将士们的思乡情,赵骁的心里也变得万分纠结,他不曾想过来到这里就是两年光景。
夜色渐近,天气逐渐寒凉,墨色经让融金的天边逐渐退却,隐藏在天的两边,赵骁挑灯夜游,脱下战袍换上墨色长衫,眼光向着北方,心里落寞万分!
“报告大将军!皇上……皇上口谕下来了……”
“快讲”
禀报者说了一通,大概的意思就是,边疆混乱,蛮夷随时可能突进,还需镇守一时,
听完口谕,赵晓身边的将领们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自己亦像是被三九天冰沁了一整夜。
“既然皇上让守,那我们就再守一时!”
次年,寒霜降落,细零的飞雪时隐时现,赵骁终于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