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星辰流转,我无法站在北宋那个飘摇动荡的年代感受李清照满腔的离愁别绪,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内心总有一种情思无法改变。
土墙茅屋 槐香四溢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在那个祖国迎来春天不久的农村,贫穷仍是大部分人生活的状态。而我的家,正是那个时候随处可见的土墙茅屋。听说,原本祖上一心置办家业,把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置地置房子,家里也是住着二层宽敞小楼。十年动乱,一切化为泡影,这四间草屋成了奶奶和爸爸三兄弟最后遮风挡雨的港湾。
后来,随着大伯父外出谋生,二伯父成家另住,奶奶离世,这就成了爸爸妈妈的家,我们姐弟相继在这里出生,长大。儿时的记忆中,家就成了厚厚的土墙,黑黄的茅草,疙瘩不平的地面。那时候,院子里有一棵洋槐树,一棵榆钱树。每到春天,浅绿渐渐染上树梢。一串串的榆钱从嫩芽间探出,带长到手指盖大小,便吵着爸爸勾下来,在那个年代里,小小的榆钱窝窝成了最好的美食。
最期待的还是槐花飘香的日子。远远望去,一串串的槐花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在绿叶间流动,映着阳光,闪着光芒,晃动在我小小的心间。摘下一串,上面的早已绽放,浅绿的花托上,撑着穿着白纱裙的精灵,扯着裙摆翩翩起舞。下面的还没来得及张开,翠绿的船舱上张着点点青绿色的帆,迎着春风,等待启航。放在鼻尖,一股香甜瞬间充满整个鼻腔,更是流进我的心底。撸上一串,塞进嘴里,饱满的清香挑逗着每一个味蕾。于是,香气四溢的槐花,成了我对老家永远的记忆。
红砖平房 蛙声星斗
十几年如一日,爸爸就像《台阶》里的父亲一样,不停的攒着角票,换成一块块红砖,攒着角票,换成一块块楼板……终于,红砖墙的平房在外公的监督下,在全家的期盼下,在杨柳飘扬的绿荫里落成了。从此,家的记忆就成了红砖,白墙,光滑的水泥地。
盛夏时节,经过一整天太阳“烘烤”的平房,屋里像蒸笼一样闷热,虽然风扇不停的转着,却也赶不走屋里的闷热。于是我和姐姐常常拉着席子,爬上平房顶,席地而睡。屋后是一条常年流淌的小河,为了防止水流冲击地基,爸爸早早地在河边栽上了一排杨柳。正是这一排枝繁叶茂的树,给炎炎夏日的晚上带来丝丝凉风。我和姐姐随意地躺在席子上,听屋后稻田里的蛙声,听风吹树叶的莎莎声,看满天星斗,寻找故事里的牛郎织女星,分享着女孩之间的秘密。
宽敞平坦的屋顶还有另一个作用——晒粮食。初夏时节,家里堆满了一口袋一口袋的新打下的麦子。全家人齐心协力,把一部分抗到平房上,摊开,推平,整个屋顶瞬间被金黄淹没。中午的阳光甚是毒辣,我喜欢光着脚走在摊开的麦粒里,任凭脚板被滚烫的地面烘烤,麻木。于是,蛙声,星斗,金黄的麦粒成了我对家的记忆。
青瓦楼房 牵挂不舍
因为老家处在矿区,地面因常年煤矿开采而出现下沉,坍塌,很多看房子出现了开裂的现象。于是在全村人的努力下,终于为我们选择了没有开采过的地区作为新村的地址。两层小楼便在这个时候“拔地而起”。时至今日,家定格成了两层六间,水泥罩面,青瓦封顶的楼房。大姐从这里出嫁,我从这里出嫁,弟弟在这里迎娶他心爱的姑娘。
可是,房子越住越大,人却越来越少。每次回家,远远的映入眼中的,是爸妈伛偻着腰身在门口守望的一幕。我知道,那是他们对儿女回家的期盼。于是,弟弟结婚时,我自己动手装扮婚房,抹坑,刷墙,扎气球,贴喜字,粘拉花……只为能给在外谋生的他俩一份牵挂,能记得苏北农村这个根,能时时牵挂着古稀之年的父母。家,成了我们姐弟永远的牵挂与不舍。
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亡,人生只剩归途。”我想,这“来处”就是“家”吧!无论时光怎样流逝,父母在,“家”就在,兄弟姐妹在,“情”就在!家,成了我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回忆,成了我们永远不变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