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画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出山水画要符合“三远”:“自山上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
这幅收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的“早春图”很符合他的“三远”原则:
从山脚下的水及人往上看,重峦叠嶂,一山更比一山高,符合高远的原则;
一文人模样的从山后露出半边身体,挑着担子走在桥上的仆人一回头,跟文人形成对望的态势,符合深远的原则;
从山中的一处建筑看,近处的山和远处的山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中间形成辽阔之势,符合平远的原则。
纵观整个画面,山势阔大,雄伟壮观。行人身在其中,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巨大的反差却造就了奇妙的和谐,安宁,是那种“望峰息心”“窥谷忘反”的高淼、宁静之感。
郭熙所要创造的山水之意境,不是虚无缥缈的境界,而是“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实实在在的境地。
画面左下角那弃舟等岸的几人中,一个妇人,一手抱着婴孩,一手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稚子,正回头望去。后面是一个挑着担子仆人模样的人,他们正要向山中走去。
右下角,是一刚进入画面的小舟。船中间一个捕鱼的人正在撒网,船头执一杆长蒿的人正想把小船撑了靠岸。
那从山后转出来的一行人正沿着山路向前方走去。
这些人,他们的脚下就是可行的山路,山里的那一方建筑就是他们此行的归宿。他们可能本来就住在山里,此番是出门游玩后返回;可能是到山里寻找一僻静的场所,可以潜心苦读;也有可能是打得鱼来卖给居住在山里的人以补贴家用;……
真正的春天,万物复苏,草木葱荣,鲜花盛开。早春,是寒冬刚刚过去,春天还没有真正来临,该如何表现此时的景致呢?
郭熙用淡淡的墨,晕染出弥漫在山谷里、枝头上的山岚。这是一种地气,来自大地下、泥土里的春的气息。
几处瀑布,是冰雪消融的涧水。蟹爪枝头,春意蓄势待发。
那些路上行走的,是闷在家里一个冬天,迫不及待走进山里,走进大自然的旅人。那河里捕鱼的,是盼望结冰的河面快快解冻的渔人。
郭熙用他的笔墨,勾勒出的没有鲜花与绿叶的早春图,也照样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