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日，羿找那道士要仙药不成，内心烦闷，终日酗酒。

天边最后一抹黄色正在一点点黯淡，女丙小心翼翼地穿过侧廊点灯，终于有了一点明亮。此时的羿正喝着酒，一边喝，一边摇摇晃晃地把挂在墙上的卢弓、卢矢拿下来，轻轻抚着，突然手指头被矢尖扎到，血冒出来，疼得他差点叫出声。他吮了吮血，喝口酒漱了漱口，吐到地上，又指着矢开骂：“个驴子劲的，疼死老子了！”

这时女乙急急忙忙跑来，跪下磕头，带着哭腔说：“老爷，今天去买鸡，买鸡的人知道我是您家的人，偏要涨十钱，说您不差这点钱。带的钱不够，我没买，今晚不能吃辣子鸡了。求老爷不要责怪啊。”这些侍女知道，老爷手头的钱几乎都买酒了，别说辣子鸡，自从他成仙不成开始堕落后，家里连乌鸦炸酱面都没得吃了。羿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女乙，摆摆手说：“下去吧，今晚不吃饭了。”

02

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吐出银白和清冷。

心里烦，还是出去透透气吧。这样想着，羿把酒瓶放下，哈了口气，酒气很大。又吩咐女丙端来洗脸水，他一头扎进水中，憋了一会，身子一颤一颤的，突然猛地抬起头，脸上和头顶全湿了，让人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戴上嫦娥曾经给他编的斗笠，披上嫦娥曾经给他织的黑色长袍，出门去了。

正月里的街道甚是热闹，五颜六色的灯，让人眼花缭乱。小商贩们此起彼伏地吆喝着，快到元宵节了，今天的灯格外抢手。走着走着，羿看到在一个卖灯的小贩摊子前，一个女人正大声呵责想要买灯的小男孩，“你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羿家，让他收拾你……”孩子啜泣着，羿于心不忍，如果他和嫦娥有孩子，也是这般大了。他整整长袍，从口袋里摸出五文钱，压了压帽檐儿，把那个最好看的花色灯买下来递给小男孩。还没等母子反应过来，羿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苍茫的夜幕中。

来到江边，月亮的影子映在江中，摇摇晃晃的。是呀，明天就是十五，这个年就要过完了。羿心想：不知道嫦娥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元宵吃。又转过来一想她现在做了神仙，日子肯定不错。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可是当过英雄的人，得找个工作挣点钱，无论如何也得攒够钱，把药买下来，买总可以了吧。

想到这，羿稍稍舒了舒心，找了个僻静的小路，慢慢地散步回到了家。

03

刚到家，女乙就呈上来一封信，说是城南的私塾给老爷的。

羿接过信，拿到房间，借着微弱的烛光读着。信中说到学校缺人，他们希望羿去给孩子们当射箭先生。如果愿意，正月十五可以早上可以去报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羿开心地不得了，立马吩咐女乙准备好自己最喜欢的弓和箭，又叫来女庚：“你现在就去告诉王升，让他量四升白豆喂马。”

正月十五上午，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学校负责招待的刘先生久仰他的大名，直接笑嘻嘻地将他带到办公地点，并告诉他正月十六正式上课。渐渐地，生活好了起来，学校开给羿的银两不低。当了先生的他也戒了酒，辞了几个下人，只留下女乙女庚和王升。现在家里的花销并不大，他呢，也慢慢攒住了一些钱。

可没想到好景不长，开学两个月后，羿又遇到麻烦了，确切地说是所有人都遇到麻烦了。

04

距离他家乡三十公里的地方遭遇瘟疫。据说是那里的人吃了带病毒的动物后，自身也携带了病毒，一传十，十传百，因为不能对症下药，死亡惨重。

本来是一地封门，现在瘟疫有了向外蔓延的趋势，保险起见，方圆百里都要封门。弟子们放了假，先生们都要在家授课。

每天学生将自己的作业写好，卷成圆筒，压扁，绑在鸽子的腿上，飞到先生家。先生检查完后，写好评语，布置好下次的作业，再让鸽子带回。可是羿是教射箭的，讲究的是实战，事情突然，毫无准备，怎么授课怎么检查，难坏了他。

这时，家里负责喂马的王升看到老爷在大厅里徘徊，了解到他的难处，便主动献上一计。“老爷，我自幼学过一点画画，老爷现场演示射箭的技巧，我将老爷的动作画下来，并写上每一步的动作要领。用飞鸽传给弟子们，弟子们对照练习，可好？”“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学生每天将自己的练箭时间和自己遇到的困难写上，飞鸽传回，我再针对问题讲解，你再画画，怎样？”羿高兴地拍拍王升的肩膀问他。“老爷英明，老爷英明。”王升这次的马屁可是拍到点上了，帮羿完美解决了现在最头疼的难题。

就这样，羿每日做动作说要领，王升画动作写事项，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即使是在家，教学生射箭的课一点儿也没耽误。

二十天过去了，瘟疫在一点点控制，学生依旧在家练习。此时的羿，暂时将自己的神仙梦放在一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踏踏实实地教好射箭。

至于升仙嘛，他想，瘟疫过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