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本书在2002年就已上市,并且创下了14次的印刷出版记录,但能在时隔多年后读到,还是觉得幸运与感动!书中真实的回顾了他的成长,每部电影的用意及前前后后,李安说:就因为我们都是在这个文化的教养下成长的一代,也因为这个文化到了我们这一代以后,已然渐行渐远,现今若不留点鸿爪,日后想要按图索骥,怕也难寻。
就像张靓蓓说的,走过上个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的人们,真是幸福,那段岁月,真是精彩,尤其是喜欢电影的人,真是过瘾。书中道出了很多他们那一代成长的心声,书中电影部分虽然着墨不少,但回响最多的应该是它的社会意义,以及对我们这个时代的共鸣!
对问题的追根究底,对创作缠斗不休,对转折处理细腻,毅力、耐力过人…在看书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意念的生长过程,就像王蕙玲形容的,和李安工作像是在投篮,因为你得去琢磨他不断变化的心里。李安说,他是一个心智与身体都较晚熟的人,个性随和、压抑。因为晚熟,所以他很多的童年玩性,青少年的叛逆,成年对浪漫的追求,以及他的提早老化,其实是一起来的。在他自觉比较晚熟时,他年轻时该发生又没发生的事,突然在他中年危机,身体往下掉的时候,都冲上来。我想,所有的这些,他在电影中找到了最好的出口或者还在寻找中,也大概就是他说的:他是在追求一种绝对值,也在满足一种欲望。人生就是一连串的周旋协调,没有绝对的自由,每过一条路,翻一座山,他便去客服。我想,这个过程,对他来说既是煎熬又是享受的:在他带领几千人马,奔赴在一线,他又在台湾,大陆,美国,英国等地来回周转,在看到对剧本不满意,不分昼夜的和工作伙伴一遍又一遍商讨,沟通,重写,修改,再重写,再修改,再译成英文,再商讨,再修改…再亲自找演员,再亲自指挥一砖一瓦搭建拍摄城堡,这个过程是煎熬的,不只是精力更是心力,但他乐此不疲,因为他喜欢,所以也是享受的!
他说对他来说,创作欲好像不是求生,而是求死,是自我解构的一个演化过程,当冒险追求绝对值时,经常处于临界点上,如履薄冰,兴奋感与危机感共生,求生与求死共存。电影中,他将许多不可能变为现实,不论是拍摄技术,还是选拍以美国、英国历史为题材的电影,以及选用两国一线的电影大咖,以及把一个个新生演员从刚入行栽培到一线潜力股,再到一部部电影过五关斩六将,杀入好莱坞,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电影秀中,一举拿下奥斯卡金像奖,还有柏林金雄奖,世界金球奖…拿奖拿到手软…
他说,除了《冰风暴》,其他的电影都是残缺不全的记忆与印象,好坏杂陈,是片段的组合,许多经验的拼凑,它不是一个个整体的故事,只是他的倾吐,就像他的孩子,一部分出自他的基因,他的培养,但以后长成什么样儿是他的事,他只是尽了一份心力,儿孙自有儿孙福,电影有那么多人参与,因素太多,他也无法全然控制。但谁又不说,电影是种遗憾的艺术呢。观众的欢呼与不断的掌声,还有一座座大奖杯,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他就是为电影而生,或者说,电影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
创作上的不断求变,也源于他的不安及恐惧感吧,我想,他不是单方面的拍电影,而是在电影中和世人沟通,他需要开放,自由,甚至叛逆,甚至怀疑。电影中他和大家一起造梦,一起制造气氛,他表达的不是句号,而是问号,不是答案,而是问题,不是要在电影中给大家灌输什么,而是在电影的碰撞中把问号留在观众心中,然后在以后的日子里,观众自己给出答案或者自己找出答案。透过电影,我们看到了一个有大情怀的李安,更可以看到他隐藏的锐气,看到他的意气风发,痛并快乐着!
人生就是一场修炼,他说,如今年纪渐长,经验多了,力气却不及当年,当人的劲没那么大的时候,就需要用实力。人生就那么多,要懂得取舍,多年来他慢慢体会到这些,无形中它就来了。一路走来,不论做人,做事或者拍片,他一直在调整关系,人生不就是这样?不断地学习,调整,求进步,年复一年,要涵盖的面向越来越广,想隐藏的东西也越多。作品的好与不好,跟个人的机运也有很大关系,观众的感受,作品的渲染力,还有个人的命,你该吃几碗饭,都是决定因素。至于他能做的,也就是一直求进步,能继续拍片,能够有作品,希望身体不要坏,能够做一个有用的人。
这大概就是难缠,执着,又低调,谦逊,和蔼,慈悲,有一颗赤子之心的李安。十几年后,这本书的后坐力还是这么强,这都归功于他自己,在电影中和大家结下的善缘以及给大家积累的印象,还有他巨大的人格魅力。在美国主流的电影市场,他代表华人创下中国人的一片天地,他是所有中国人的骄傲,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个奖杯,他更代表了一种眼光,心胸的开阔,以及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