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个周五回家,坐了一个多小时大巴,身旁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之所以看不出年纪,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压根儿就没看他。为什么不看,因为不敢。很可笑吧,但确实是这样,敏感多疑是我给自己的定位。但在平常,用时髦话说,我跟其他女汉子一样,是个走路带风,说话带火的主儿,什么时候心理开始封闭伪装的,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有导火索,或许没有,但深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至于谈到心理阴影,我只是比大多数人感受的稍微多一点罢了,针对当下闹得沸沸扬扬的三色幼儿园事件,事件真相我们不得而知,但真真切切的是孩子们的确受到了伤害,以他们的认知,目前他们感受到的是“疼痛”,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拓宽。疼痛消除了,但另一种苦却产生了,那种苦是耻辱,是咬牙切齿也无法诉衷的,就算再好的心理辅导也消除不了心底深处的伤。
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差,县里的幼儿园1000块钱学费,乡里的800块,家里离两个幼儿园路程差不多远,但那时候实在经济困难,家里挣不着钱。连上学的钱都是我爸在沈阳向他学手艺的师傅借的,借了1000,我爸给他自己留了100生活费,给我妈寄了900.我妈一个女人从外地嫁过来,没有能依靠的亲戚。家里大大小小的费用都得她先垫着,电费,水费,煤气费,伙食费,那个时候好巧不巧,爷爷奶奶一直看不起我妈这个外地媳妇,趁着我爸外出打工闹分家,逼得我妈没辙,去附近的厂子打零工。收到900块后,我妈留了100给家里做贴补。800就领着我去乡里的幼儿园报到了。还记得小班老师是个化着大浓妆的老师,农村小孩子没有这样的审美,对着这样的老师除了畏惧还是畏惧。现在的我是教育专业,学过教育学,心理学才知道幼儿园的孩子注意力集中10分钟以上都能算好的了,更别提你指望他安安静静的端坐在位置上。那个时候,大浓妆老师在前面拿着一本故事书在讲台前边走边读,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让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我根本听不清讲什么,于是,我眼睛往四处转转,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见裤子膝盖那里破了个洞,本能的我去伸手抠,然后头埋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一心一意研究那个洞,等我一抬头,等着我的是一本厚厚的童话书,硬生生的砸在我整张脸上。砸我脸上的还有她那画着浓妆的眼睛,还有其他小孩子说不出来的目光。在我印象中惊悚程度不亚于《熔炉》里那位老校长趴在厕所隔板上的场景。那年我5岁,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耻辱的感觉。有的时候,孩子早熟是一瞬间的。那个瞬间以后,我会怕很多东西,我会怕人的眼睛,会怕童话书,会怕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会怕画着大浓妆的女人。但我不会告诉别人,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当然现在我20多岁了,不会怕这些了。只是我跟陌生人不太有眼神的交流,只是我不喜欢看见厚厚一坨的书,只是我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还是觉得不舒服,只是我看见画着大浓妆的女人还是会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我会用大大咧咧掩饰心理的自卑,掩饰当年那个5岁小女孩犯下的过错。如果说心理敏感自闭什么的,我想那位大浓妆老师应该帮了我很大的忙。她让我从那以后学会了讨好,学会了看大人脸色行事。她让我知道贫穷就要学会闭嘴,就要学会收敛天性,贫穷的孩子没有资格在幼儿园享受老师的轻声细语,和颜悦色。
当然了,人生的“导师”还不止这些,小学里还有给班里女同学以谈心或讲题为名趁机揩油的男老师,让她们坐在大腿上,手从肩膀那里慢慢往下滑,渐渐过渡到隐约凸起的地方,可能只是蜻蜓点水那么一小下。但女生们心里都有数。但没有谁会举报,因为他是数学老师。对,只是因为他是老师。前提条件就是这么无奈。现在回想起来这种人生的阴影,脑海中没有可以形容自己感受的词。只是很可怜当时的她们,无能为力。当然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回忆,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他们有自己的不想诉说的回忆。他们的心理阴影或深或浅。但无论怎样,时间这味良药是治愈不了的。我不是想在这里向你我过去的某些老师进行讨伐控诉。我也知道自己以后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我只是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向家长,老师证明哪怕再小的孩子也是有感知的。他们是鲜活,是娇嫩的,他们是需要光的年纪,在本该属于他们的最光明的岁月,有些人带给他们黑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阴影,那都是致命的,我不是指生命的命,是指命运的命,是命数的命。丝毫不带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的理想是自己再过两年毕业努力努力考上老师。以现在开放的环境,小孩子的身心发展安全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和关注。这是我本着一颗教育心希望看到的,小孩子们都是小太阳,他们向成人世界散发着我们缺失的温暖,快乐。学校里,他们希望得到老师平等公正的对待,渴望的是老师的一个点头,一个微笑,一声认可。我们教师应该具备专业的教育知识能力,应该具备为人师表的素养。这是前提,是基础,是作为一个好老师的根本要求。无论怎样,我们都要一颗向着学生的心肠,这是家长,孩子,社会非常想看到的,至于心理阴影什么的,这种带有压力的词汇该承受的我们已经有人承受了,我们的下一代只需要光。
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