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湖畔,除了杂草,还剩芦苇了,野鸭就栖息游弋在芦荡的深处。一阵风,裹挟着芦花起伏飘摇,那银色的穗子,在秋阳下波光粼粼,像闪电一样。
春天的风,是轻柔的,它吹醒了土地,吹醒了草木,一茬一茬地梳理,山河便绿了。初时“草色遥看近却无”,而后“绿柳才黄半未匀”,渐渐“拂堤杨柳醉春烟”,连儿童也“忙趁东风放纸鸢”。若站在河堤,立于田头,春天的暖风裹满泥土味,足以入心入肺。那个时节,最珍贵的算是墒情,水气慢慢从土地底层湿润上来,就具备了耕种的基本条件。一年之计在于春啊!种下去的,既是汗水,更是希望。
夏日的风,是酣烈的,扑面而来,滚热滚热,还参拌着花香、草香、麦香。既有“一池草色万蛙鸣”,更有“布谷声中夏令新”,还有“黄梅时节家家雨”,自然也少不了“闲看儿童捉柳花”。渠畔麦浪如涛,垄上飞花似雨,枝头蝉鸣若琴。夏天要收麦子,将一垄一垄的麦子,一镰一镰地割了拢好,拉到麦场上垛起来。回过头来,耕了麦田,接着秋播。春华秋实。其实夏天一样有实,那就是日后“打场”,麦场上一袋一袋新装的麦粒。
风起芦边,一定是秋后了。秋天金色满堂、瓜果飘香,秋日天高云淡、轻风送爽。秋天,总是给人绵绵追念、无限遐想。尤为芦塘边,风乍起,苇波动,蛙声渐去,鱼影浅翔,池水微凉。信步池塘边,满面扑来的是秋的情怀、秋的畅想、秋的思念。不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抑或“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还是“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哪怕“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最终“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都寄托了对秋的感念。而一旦把“秋”与“月”关联,再风过池苇、月印芦荡,便满怀皆是高天长风、清凛碧澈、苍茫寥廓,整个人,怆然立于了天地间。
一轮季候,一轮风月,一轮春秋。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