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四楼,有一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安静得像个深藏心事的老人。这里少有人驻足,若非刻意寻找,你很难发现它的存在。一台崭新的推车孤零零地靠在墙边。推车上随意堆放着几本老书,书页卷曲发黄,书脊也有些断裂,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崩散成一堆碎纸。推车与书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新旧两个世界在这里无声交替。
推车旁边立着两个大书柜,上面挂着一块金属铭牌:“个人捐赠,汪怀庭。”我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清风拂过,书页仿佛听见了召唤,微微颤动,像是在招呼久违的故友。我在书堆里翻找,摸索中发现了一封信笺,信纸已泛黄,边缘微微卷曲,但字迹依然清晰,工整而有力。“怀庭同志……”几个字仿佛从历史深处走来,带着一种肃穆的力量。那是汪怀庭先生的信,他曾是这封信的收件人,时隔半个世纪的问候与嘱托沉睡在书页间,而我成了意外的读者。
“书枯半身老,笔墨仍少年。”这些老去的书籍,宛如垂垂老矣的老人,书页上的每一个字却依然挺立,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岁月在纸上刻下痕迹,却无法夺去字迹的生命力。信纸上那股坚定与期待,穿越半个世纪的时光,在这昏暗的角落里微微闪光。
我不禁猜想起汪怀庭先生的身份。他是谁?是那个年代默默无闻的无名之辈,还是一位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这个名字背后是否藏着波澜壮阔的故事,或是平凡人生中的一抹微光?他将一生的心血捐赠给了这座图书馆,而他的身份却悄然隐没在时间的洪流中。站在这个角落,我仿佛成了时间的旁观者,看着崭新与陈旧的书本并肩而立,心中油然升腾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敬意。
汪先生的名字,如同一粒种子,在这些书页间生根发芽。那些沉默的字迹,不断与读者对视,无声地诉说着属于那个年代的执着与信念。或许有一天,这些书会彻底老去,被永久封存,再无人翻阅,但其实精神依旧会像那不灭的笔墨,跨越时间,继续在某个角落里闪光。我想这不仅是一次捐赠,更是一次精神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