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癸坐在角落里,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暗红色的王袍,看着躺在千年寒冰上的木浅一言不发。
三百年前,因为木浅,天庭上损失了近一半精兵,战斗力大大削弱,但木浅也因为强行服药提升修为,导致体内冥力不稳,冲破了七经八脉五脏六腑,从此世间再没有他那双漂亮的赤瞳闪烁。
木癸寻遍了六界名医,最后在佛界找到了这块千年寒冰,保木浅肉身不腐,冥力尚存,三百年了,木癸一直觉得哥哥还会再苏醒,在他醒过来之前,她的任务就是好好守着他在意的东西。
“王,魔君造访,此刻在偏殿候着。”
“好,我知道了。”
虽说木浅是为了保护弦重才阵亡的,但自己的哥哥木癸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是没有弦重,他从上天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安顿好了一切,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准备,否则他也不会立下遗诏,推她为王。
但弦重几百年来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把对木浅所有的愧疚都用在了关照她这个妹妹身上。之前每天都在念叨要娶她为妻的弦重,自打木浅出事以来,弦重就再没提过这件事,甚至说,只要是让木癸皱眉的事情,他连想都不会去想。
木癸踏着沉厚的台阶走上偏殿,弦重一如既往地带来了她最喜好的灵泉酿,约莫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朝着门口看过来,还是那副如画一般的模样。
“听说最近冥界公事繁忙,”弦重把桌上了酒瓶拿起来朝着她晃了晃,眼睛里面带着干净的笑意“我这不是专程来看看你!”
“以后记得让人多送点儿酒来,你来不来无所谓。”木癸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酒瓶手上幻出两个不大不小的酒杯,自顾自的倒上酒喝了起来。
“你怎么还是这么狠心!”弦重坐在她对面,也不倒酒,就这么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将一瓶灵泉酿下肚。
“弦重,你是不是该寻个王后了?”
“看着你还是不够忙啊,如今连月老的差事都想抢了?”
“你已经八万岁了!旁的人早就连曾孙子都有了,你倒是悠哉的很。”
“我还没那个心思,且过些时日再说吧。”
木癸轻叹了了一声,以公事缠身之由会寝殿去了。
她何尝不知道弦重对她情深义重,自打她哥哥离开之后,弦重就把木癸照顾的事无巨细,下到吃食,上到修行,他都亲自操办。
三百余年,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即便是鬼怪也有感动的心思在,木癸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就这般嫁予魔界也不妨是坏事。
可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就隐隐的绞痛,像是在抗议,感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上,又说不清,她说服不了自己拿婚姻当筹码。
自己比自己更加的固执。
木癸躺在床上,方才眯上眼睛,便有小鬼来报,画像上的那个男子已经找到了。
“什么?!”木癸从床上蹦起来“找到了?”
“找到了!说来也是翘的很,您给的那张画像是昆仑山上的苏彧上仙,那日小的去界山脚下收复孤魂,谁知遇上埋伏,正是这位上仙救了小的一命。”
小鬼说起这事儿依旧有些心绪未平。
“他是仙界中人?”
“是。”
“明白了,你退下吧。”
木癸一时失神,恍恍惚惚的打着赤脚端起一杯水往嘴里送,手抖的水倒了一身她也毫无觉察。
几百年前,木癸打人间回来之后便日日对那个令她流泪的男子念念不忘,她感觉这个男子定与她的过去有什么关联,便画成画像交给自己的贴身鬼差命他注意着些。
可如今知道了那男子是天界中人,冥界同天界本就不尽和谐,难道是上天要令她断了念想不成?
世事总是难料,木癸不知自己今后是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