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看,原来是糜竺,字子种。此人是徐州豪强,家里经营徐州往来洛阳的买卖。当年他出重金资助朝廷剿灭黄巾军,因此被封为别驾从事。他说:“北海孔融是我至交好友,我愿亲自去他那班救兵;还需要一人去青州田凯处班救兵,如果两处兵马齐到,曹操必完”
于是陶谦修书两封,命糜竺带一封去北海;命另一人带一封去青州,此带信人叫陈登,字元龙。自己则率徐州军民坚守不出,等待援军。
再说北海孔融,字文举,曲阜人。是孔子的二十代孙,衍圣公孔宙之子。他十岁那年,父亲取来一盘梨让他分给众本家兄弟。他把最小的梨留给自己,然后按长幼顺序依次分给众兄弟姐妹。父亲问他:“你为何挑最小的?”
孔融说:“我年纪小,理应吃小的,大梨该给哥哥姐姐吃”
“那弟弟妹妹们也比你小啊?”
“正因为弟弟妹妹们比我小,所以我更应该照顾他们”
父亲听后十分惊喜,逢人便夸,周围人也都夸孔融懂事。只有一人当着孔融面说:“小时候懂事,大了未必就懂事”
孔融说:“要真的像您说的,那您小时候一定非常懂事”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这小孩长大了,必然了不得”
长大后孔融被举荐为北海太守。他经常宴请亲朋好友,并说:“我的理想就是杯中酒常满,亲朋好友常伴。”
当天正和三五好友吃喝,人报:“徐州糜竺到”
将糜竺请进,拆看书信。糜竺说:“曹操围攻特别猛,希望公火速救援。”
“既然子种亲自来,我肯定会去。只是我和曹操没仇,还是先写信给他,解劝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再出兵。”
“曹操仗着自己兵强,绝不会听劝的”
孔融还是修书一封,派人送给曹操,然后点兵准备救援。就在此时,人报:“管亥蚁聚数万黄巾贼寇包围我北海城”
孔融赶紧领兵出城迎敌。管亥说:“年景不好,我们都吃不上饭了。听说太守您这囤积了大量粮食,希望太守开仓放粮,救救我们这些庄稼汉”
孔融说:“我是大汉臣子,负责守护大汉的钱粮。你们还敢打官粮的注意?”
话不投机,两军开战,孔融军大败,部将宗宝阵亡,孔融退入城内坚守不出。
孔融和糜竺被困在城内,非常忧虑。这时有人求见,请进来问他姓名,这人答:“我叫太史慈,字子义。老母承蒙府君照顾,听说贼寇攻城,老母命我来助府君一臂之力。”
孔融很欣慰。原来孔融虽然没见过太史慈,但知道这人很勇武。所以经常会派人给他母亲送米送面,接济她生活。她感激孔融的恩情,这次特别叫太史慈来助战。几人商议对策,孔融说:“我听说刘玄德是当年剿灭黄巾的英雄,如果请他来,此乱可解。”
太史慈说:“请府君修书,我当前往。”
于是等到凌晨,太史慈饱餐战饭,披上鳞甲跨上快马,怀揣书信手持长枪,悄悄溜出城直奔平原县而来。
见到刘备,呈上书信说明来意。刘备拆看书信,说:“您是什么人?”
“我叫太史慈,只是东海一介草民,与孔融非亲非故。只是感激他对我老母的照顾,所以才为他分忧解难。今天管亥聚众暴乱,北海孤苦无告,危在旦夕。他久闻您的英名,能救人于危急。所以特别派我来”
刘备闻言,挺胸昂头,整理衣冠说:“孔北海还知道这世间有我刘备呢?”
然后带着两位弟弟点起本部兵马三千,往北海来。远远的望见管亥,二弟拖刀纵马,引一千骑兵正面突入敌阵,直奔管亥;刘备、三弟则绕到两翼夹击。战约两小时,二弟斩首管亥。贼寇溃散。
孔北海迎接刘备入城,大排宴宴庆功,犒劳众将士。宴席间向刘备引荐糜竺,细说徐州之危。糜竺说:“今天曹操纵兵杀伐,围困徐州。特来求救”
刘备说:“陶恭祖是仁义的君子,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冤枉。”
孔北海说:“公是汉室宗亲。今天曹操恃强凌弱,残害百姓。何不与我一同前去解围?”
刘备抱拳说:“不是我推辞,只是兵微将寡,不敢轻易前往。”
孔北海说:“我去救陶恭祖,虽然有朋友的情分在,但主要还是为了大义。难道公却没有仗义的胸怀?”
二弟上前正色道:“孔太守——”
刘备抬手拦住,然后对孔北海说:“既然如此,请文举先行一步,容我去公孙瓒那借三五千人马,随后就来。”
孔北海说:“公可不要失信呐”
三弟闻言,豹眼圆睁,刘备也将他拦住,对孔北海说:“公以为我刘备是什么人?圣人说:人终有一死,无信义则不立。我借的到人马,借不到人马,都会亲自前往。”
于是孔北海叫糜竺先回徐州报信,他点齐人马不日启程。太史慈上前道:“我奉母命前来相助,今天已经解围。我还有事要去扬州,后会有期。”他拒绝了孔融的谢礼,回家辞别母亲,往扬州去了。
刘备来易京,哥哥说:“贤弟和曹操又没有仇,何苦替别人强出头?”
“我已经答应他了,不可失信。”
于是哥哥借了他两千人马。然后刘备三兄弟引本部三千人马和哥哥的两千借兵往徐州来。
徐州方面,糜竺回报:孔北海又请来刘玄德相助。陶谦松了口气。
陈登回报:青州刺史田凯不愿得罪曹操,因此不能出兵。陶谦无奈的说:“曹操势大,不愿趟这浑水也是人之常情”
很快探子报:孔北海军队远远的依山下寨,不再往前走了。陶谦坐立难安说:“如此则徐州危矣!”
几天后,刘备至,先来见孔北海。孔北海说:“曹操兵多将广,而且又会打仗。所以不敢轻易进攻,先观察下动静再说吧”
刘备说:“不行。徐州已被围多日,恐怕粮食撑不了多久了。这样吧,留云长领四千兵和公互相接应,我和翼德领一千兵先冲入城内,了解下城里的情况”
于是刘备令二弟与孔北海成犄角扎营,他和三弟则突破曹军于禁的阻挡,杀到徐州城下。
城上望见一队人马奔来,打平原刘玄德旗号,连忙开城迎进。陶谦设宴款待刘备,宴席间,他见刘备仪表堂堂,为人豁达,非常喜欢。唤糜竺取来官印,想让予刘备。刘备凝视陶谦,说:“公这是何意?”
“如今天下大乱,王纲不振;公是汉室宗亲,正应该匡扶社稷。我年迈无能,情愿将徐州让给公。不要推辞了。我会写表文奏明朝廷”
刘备离席跪拜道:“备虽然是汉朝苗裔,但功微德薄,作平原相还总觉得不称职呢。今天是为了大义,而来相助。公这么说,莫非怀疑备有吞并之心吗?我要真有这个想法,苍天不佑。”
“我句句都是真情实意”
……
陶谦再三相让,刘备却坚辞不受。糜竺上前说:“现在兵临城下,先商议退敌之策,等这事解决了,再谈也不迟。”
刘备说:“我先修书一封给曹操,希望能劝他罢兵。如果他不听,再厮杀不迟”
再说曹操正在帐中与众人议事,人报徐州战书到,拆开一看,是刘备所写。内容如下:“当年在关外能有幸和君相识,如今已是天各一方。尊父曹侯,确实因为张凯见财起意而被害,不是陶恭祖的错。况且今天黄巾遗孽未除;董卓余党还在危害长安。希望明公先以社稷为重,而后私仇,撤出徐州之兵,共赴国难。则徐州幸甚,天下幸甚。”
曹操说:“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写书来劝我?言语之间还有讥讽的意思。来呀,把送信的人砍了,准备攻城。”
郭嘉说:“刘备远道而来,先礼后兵。主公应该用好话答复他,让他放松戒备;然后再攻城,则可攻破”
曹操依计,款待信使,正准备写回信,流星快马来报:吕布袭取了濮阳,衮州大部都被占领。
原来吕布自从逃出长安,投奔袁术。袁术觉得他见利忘义,不接纳。又去投袁绍,袁绍接纳了他。但他与袁绍部将不和,最后只能逃跑。袁绍怕吕布日后为患,所以派兵追杀他,但没杀了。吕布因而立誓要报此仇,袁绍听说后恨害怕。但吕布逃到了张貌那,袁绍一时也没办法。后来陈宫来见张貌,说:“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逐鹿。君手握重兵,却受制于人,太可惜了。曹操现在进攻徐州,他的老家衮州必然空虚。吕布是世之名将,如果您能和他一同攻取衮州,则霸业可成”
张貌依计,命吕布袭击衮州。只有东阿、范县等少数几城,在荀彧、程立的死守下才没有丢,其他全被攻克。曹仁屡战屡败,特此告急。
曹操闻讯咋舌许久,才平复下情绪,说:“衮州有失,我们将无家可归。”
郭嘉说:“明公正好卖个人情给刘备。我们先回去收复衮州,以后再说”
于是曹操修书答复刘备,拔寨退兵。陶谦听说曹兵已经退去,大喜。请孔北海、二弟入城,大排宴宴,招待众将士。
席间,陶谦请刘备到主位来,然后拱手对众人说:“我年岁大了,两个儿子没能耐,不堪国家重任。刘公是帝室之后,德广才高,可领徐州。我情愿乞闲养病。”
刘备说:“不可。孔文举请我来救徐州,本是义举。如果我将徐州据为己有,将被天下人耻笑。”
糜竺说:“如今汉室衰微,海内颠覆。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徐州殷富,户口百万,刘使君就接受了吧,不要再推辞了。”
“这事绝对不敢从命”
陈登说:“陶府君病重,不能管事,明公不要推辞”
“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内所归,而且近在寿春,何不让给他?”
孔北海说:“袁公路冢中枯骨,何足挂齿。今日之事,天要给你,如果不接受,后悔就晚了。”
刘备坚辞不受。陶谦哭道:“君要是舍我而去,我死不瞑目。”
二弟上前说:“大哥,陶公如此相让,就权且领州事吧”
三弟说:“又不是我们强要他的州郡;他好意相让,何必苦苦推辞。”
“你们是想陷我于不义吗?”
……
就这样陶谦相让再三,刘备始终不接受。陶谦说:“如果玄德公不肯接受,徐州北面有一城,名叫小沛,足以屯军。请玄德公暂且驻军在此城,以保徐州。如何?”
“这……”
孔北海说:“这玄德公就不要推辞了,我们也好放心离去”
刘备只好接受。犒劳三军完毕,孔北海、哥哥借兵都回去了,刘备往小沛驻扎,修复城墙,抚恤居民。
就在曹操纵兵血洗徐州时,有一位十多岁的少年为躲避这场浩劫,随叔叔举家逃往荆州。这少年叫诸葛亮,字孔明,汉朝校尉诸葛丰的后人。父亲诸葛圭,泰山郡郡丞,诸葛亮很小时他就去世了。叔叔诸葛玄,豫章太守,与刘表私交甚厚。听闻曹操要屠徐州,连忙带着诸葛亮全家逃亡荆州避难。
一路上,天灰蒙蒙的,遮住了所有的光,地阴森森的,吸干了所有的生气。诸葛亮和家人混杂在逃难的人群中。目之所及,到处是荒芜的土地,到处是衣不遮体的饥民,到处是生离死别的人间惨剧。
年幼的他抬头问叔叔:“天下有这么多英雄豪杰,为何百姓还活的如此凄惨?”
叔叔冷哼一声,轻蔑的说:“什么英雄豪杰?都是打着仁义的旗号,为一己私利互相撕咬罢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真正为百姓考虑的吗?”
“没有。天下乌鸦一般黑”
诸葛亮望着被战火摧毁的大地,绷起脸,说:“如果都是这路货色,我永不入仕。”
再说曹操扑回衮州与曹仁汇合。在濮阳城外的平原上,曹操与吕布对峙。此时的吕布,又训练出一支两万人的飞骑兵,颇有当年虎牢关的气象。
吕布军雁阵排开,吕布自领一万人的飞骑兵在左;张辽、高顺领一万飞骑兵在右;中间宋先、侯成、郝萌、曹性等领长枪兵居中。
曹操军以青州兵为主,因此骑兵少而步兵多。曹操在阵前对吕布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夺我州郡?”
吕布说:“汉家城池,人人有份。偏你能夺人家徐州,我吕布就不能夺你山东了?哈哈哈”
曹操闻言,一双小眼睛凶狠的瞪向吕布。两军擂鼓接战,吕布、张辽高顺万箭齐发,曹操两翼骑兵人仰马翻,土崩瓦解。中军青州兵从未见过这阵势,被飞骑兵一顿吊射,转头就跑,全线崩溃。
吕布全军突击,大败曹操,一路猛追四十多里。
曹操大败回营,见诸将都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他反而哈哈大笑。诸将都惊讶的看向他。
他点指众人说:“瞧瞧把你们一个个给吓的,吕布就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不用怕他。我今天注意到濮阳城西有一个围子,守卫着吕布的补给线。我料以他的能力定不会派重兵驻扎。而他白天获此大胜,今晚必然会放松。我们就在此时把它夺过来,则吕布必乱。”
众将闻言,重新振作起来。当晚,曹操带着曹洪、于禁、李典、典韦等人领精兵两万走小路偷袭西围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吕布大胜而回,犒劳三军。陈宫说:“西围是我军咽喉,如果曹操今晚偷袭,那可怎么办?”
吕布说:“他白天输的这么惨,还敢来?”
“曹操诡计多端,我们要防他攻我不备啊”
吕布不屑的说:“我观曹操就是土鸡瓦软而已,我杀他如砍瓜切菜。等他来再报告我也不迟”
于是吕布和众人继续畅饮,然后呼呼大睡去了。晚上八九点钟,曹操突袭西围,战至凌晨,大捷。
亮天后,吕布得讯,带张辽、高顺引飞骑兵两万杀奔过来。吕布攻入寨中,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曹操坐骑中箭而倒,曹操摔落马下,脸擦伤,胳膊脱臼,在典韦等人的死保下,侥幸生还。
曹操再次大败回营,找来大夫接上骨头。他环视帐中诸将,众人都惊魂未定,有的甚至流下眼泪。他又哈哈大笑,众人看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曹操,疑惑不解。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我们没死,就有机会。大家都想想,该怎么办?”
于禁说:“吕布的飞骑兵箭射得太准了,如果我们的步兵多准备些盾牌,应该能挡住他”
曹操笑道:“好办法,就这么办”
于是曹操用盾牌装备了大量的朴刀兵,布置在最外围。再次与吕布对阵。
战鼓雷动,两军接住厮杀。青州兵正面有盾牌的保护,吕布、高顺张辽见状,则快速绕后寻找破绽。
青州兵变阵缓慢,吕布、高顺张辽突入阵中,驰骋纵横,践踏砍杀。青州兵顿时乱做一团,尸横遍野,曹军再次全线崩溃,四散奔逃。
曹操与众将走散,身边仅剩两名侍卫,而且坐骑又被射死,只能徒步。这时,吕布引五十多飞骑兵紧咬上来。曹操仰天长叹:“我命休矣。”
“主公不要怕!”一人从山岗俯冲而下,高喊道。
曹操定睛一看,正是典韦。只见他一手持大盾,一手持一百六十斤重的铁戟,挡在曹操身前,说:“主公且到山岗上躲避”
又对两名侍卫说:“你们上去瞭望,他们距我二十步时喊我。”
曹操和两名侍卫爬到山岗上瞭望。典韦将铁戟插在地上,手持大盾挡在身前。不远处,吕布五十余骑,跃马张弓,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