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安若
“若汐,我要出国了,我们……”
冷俊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若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淡定开口:“没事,你说吧。”
“那个,我父母硬逼我的,我抵抗过很多回了,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对我下了最后通碟,我只能……只能……对不起。”
电话那头带着忐忑的沉默,和几下吸鼻的声音。
若汐握着手机,眼中泪珠无声滑落,用假装平静的声音:“没关系,听你父母的吧,我会好好的……谢谢你!”
电话那头惊愕:“你不怪我,还谢我?”
“谢谢你带给我的自信,让我变得更好,这段时光,我永远感激。”若汐话语中充满真诚。
“祝福你的未来更好!”冷俊声音哽咽,无法再说下去。挂掉电话,抬头望天,还是逼不回夺眶的眼泪。
冷俊跟父母提过好多次若汐,可每次都被他们一口否定,这次更是直接把他送出国,他也很无力!
听着手机中嘟……嘟……嘟……的声音,若汐感到万分失落,痛苦中却没有一丝怨恨,仿佛冥冥中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外面华灯初上,若汐慢慢走到他俩初相识的篮球场,曾经的过往一一浮现。
若汐从小就是孤儿,由爷爷奶奶扶养长大,小时候受尽冷眼和熊孩子们的欺负。
到了入学年龄,进了一家由社会人士资助的爱心学校。
家里的处境造就她安静、自卑的性格,整天躲着人,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玩耍,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
因为常听爷爷奶奶说:“你要好好念书,这是穷人家的孩子唯一的出路!”
若汐记在心里,学习很用功,下了课就到学校图书室去看课外书,这些书也是爱心人士捐赠的。
有一天,若汐翻开一本书,扉页上漂亮的手写字吸引住她的目光,她认真看下去:
塑造好的性格,保持阳光心态,童年的生活就该快乐美好。困难挫折都是上帝送给你们包装后的礼物,学会自强自立,学会感恩,祝你们创造出美好有价值的人生。
落款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若汐感受到一股力量,她要坦然接受上帝赠送的礼物,再也不埋怨自己的出身。
发奋学习,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小学毕业。
进入中学,再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开始勤工俭学的生活。
虽然还是独来独往的性格,很少参与别人的交谈。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只是压抑在心底,很少表露罢了。
大二那年的一天,王子一样的男生从若汐眼前晃过,脸部有着刀刻般的线条,甚至带着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若汐惊觉:原来校园里还有如此帅的同学!
自己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都没发觉。那一刻,若汐简直对他一见钟情。
默默关注了几天才知道,他是校篮球队主力,跟她同级不同班。名字也是酷酷的:冷俊。
1米85的身高,气场强大,也算是学校团体中的风云人物。
知道冷俊经常在篮球场练球,于是若汐也经常在旁边远远的地方捧着书学习,间或抬头望一眼。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能看到他也是莫大的恩惠,完全满足了。
球场周边捧着书学习的人经常有,女生居多。估计一半是真学习,一半是司马昭之心。
有次看完书从球场旁边走过,篮球直接向若汐的方向滚来,最后停在她的脚边。
冷俊跑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若汐两手抱着书围在胸前,害羞低下头,一颗心狂跳不止。
两人从没这么靠近过,她甚至能感觉到,对面男孩身上散发出的热量。
冷俊竟然没有弯下腰捡球,而是微笑着向她善意伸出手:“你好,简若汐。”
帅哥一点都不高冷啊,竟然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若汐惊愕抬头。
面前的男孩青春洋溢,两鬓有汗珠滑落,唇红齿白,明亮的眼神看向她,如阳光般晴朗,又如孩童般纯粹。
若汐脸微微红了一下,放开拿书的右手,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握,结结巴巴说了声:“你好。”转瞬又垂下眼帘,重新抱住胸前的书。
“其实我关注你挺久了。”
好听的嗓音从上方传来,若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懵地抬头。
“我看你每天都是一个人默默走路看书学习,你可以多参加社团活动,多与人交往啊,你很优秀你知道吗?应该多点自信。”冷俊真诚地说。
若汐想,我除了学习成绩好点外,其他的哪有什么优秀。但是被心中的男神这样一夸,不自觉信心提升,脸上展露难得的笑容,用力点了一下头:“嗯!”
冷俊见若汐不反感,乘胜追击,眼露期待,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可以让我当你的好朋友或……男朋友吗?”
若汐受宠若惊,下意识点头,脸上绽开更大的笑容。
互相交换电话号码后,冷俊邀约:“也快到饭点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若汐想着自己要走出内向的第一步,便鼓起勇气答应。
回到宿舍,若汐心中小鹿乱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张干干净净的素颜脸。
头发有几丝不服帖,她拿起梳子重新梳了下,不懂得化妆的她也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捯饬。
唯一就是涂了一层润唇膏,看起来增添了一点活力。
来到约定的西餐厅,冷俊已经提前到达门口。换下运动服、穿上白衬衫的他多了一份稳重,也更帅气,修长的身材仿佛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男主。
若汐心中暗暗惊叹着,跟随着冷峻的指引进门入座。
“这家店我常来,味道也不错,推荐尝一下这里的招牌——台塑牛排。”冷俊欢快地推荐着。
怕若汐吃不来太生的,要了七分熟,配黑椒汁。
若汐从未到过这样正式的餐厅,坐在座位上扭着衣服下摆急促不安。
冷俊细心发觉,体贴地一笑:“轻松点,有我呢。”
若汐听了安心不少。
服务员把台塑牛排端上,边上用不同颜色的果蔬妆点,衬托出牛排的高贵。
若汐看着那一整块无从下手,冷俊拿着刀叉作示范。
看着若汐手忙脚乱又慌张的样子,冷俊直接把她面前的牛排端过,认真娴熟地帮她切好均匀的小块,再放回若汐面前。
若汐感激地一笑,用叉子轻轻叉起一块牛肉品尝,香嫩的肉质配合黑椒的味道,美味无比。若汐不觉轻轻点头,露出享受的模样。
冷俊非常礼貌绅士,若汐不懂的全解释给他听,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有一丝嫌弃。
这让若汐紧张不安的内心得到平静,从没受过别人这样温柔以待。
在他的真诚下,若汐感觉自信在一点一点UP,她内心暗自鼓劲:一定要变得更优秀、更有魅力,要能够配得上眼前的王子。
从那天起,若汐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学着打扮,人也开朗起来,加入各种社团,脸上经常洋溢着笑容。
本来就不难看的外形,加上略施粉黛与飞扬的自信,一股清新脱俗的美。
若汐越来越受人欢迎,本来学习成绩那么好,大家都有点羡慕她。但平时看她一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都识趣地不主动找她。
其实若汐知道,她所有的自负都来自于自卑,冷漠只是她的保护层,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不受外界伤害。
若汐知道,一个优秀的恋人可以让彼此共同变得更优秀。
牵手在校园里,周围投来羡慕又夹杂着一丝嫉妒的目光,那一对青春洋溢的年轻人是那么般配。
若汐的人生开始有了绚丽的色彩,向着美好改变。
和冷俊一起去图书馆,跟着冷俊一家家品尝美食,周末携手去看话剧、音乐剧等,接受高雅艺术的熏陶。
担任几个社团的主要力量,锻炼自己的协调能力、组织能力。甚至还组织过一次为家乡爱心学校(她小时候上的那所)捐助的活动,用爱心回报爱心,让爱永不止息!
大二大三这两年,若汐改变了很多,性格上的转变以及能力的提升,都让她对未来充满信心。
只是每次玩笑似的说起婚姻打算,冷俊都故意找个话题岔开,偶尔看到冷俊眼里闪过一丝忧郁,她也隐隐地感觉到一点什么,但只放在心里,没去刨根问底。
大三暑假到来,大家纷纷离校回家。若汐因为在学校周边兼职依然住校。
冷俊回家那天,比往常更用力、更久地拥抱若汐,好像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似的。
若汐忍不住问:“怎么啦?暑假也就两个月,两个月后就能见面啦!”
冷俊终于松开手,扯出一抹笑容,在若汐额头印上深情一吻。
接着伸手摸了摸若汐的头:“乖,你要好好的。”
然后拖着行李箱转身,瞬间红了眼眶,若汐没看到。
过了几天,若汐做完当天兼职回到学校,接到了冷俊的这通电话。
围着篮球场,若汐走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的痛苦稍微减轻了点。
这两年跟随冷俊学到的东西,以及人生历练的沉淀,足够她完成大四的学业,进入社会后很好的立足。
看看现在焕然一新的自己,若汐没有悔恨,只剩感激。
原本两条平行线意外相交,已是莫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