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孬张父母宅
对于故乡,对于故乡的亲人,我这个远方的游子,在情感上果真隔膜了么?
梦里,寻不见故乡的影子。而当我偶尔回乡探亲,面对熟悉的乡人,除却寒喧,彼此已没有更多的话说。面对年迈的父母、叔叔,除了问候和相互祝福,共同的语言也很少。因为不是“衣锦还乡”的缘故么?还是身为长子少尽了人子之责?
叔父与父亲“走了”
“讨个媳妇卖个儿”。母亲的话语里含有欢欣,更含有无奈。在母亲眼里,我这个长子算是混得象个人样儿,当兵,做工人、读书、经商、务农,人生的苦辣酸甜都经历过了。打小离家至今,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那只是一种牵肠挂肚的思念,象如何做人,她并不十分担忧。离开久了,且常年杳无音讯,她老人家竟也能慢慢地“习惯”。突然地收到一封信或一份电报,定会大吃一惊,以为儿子在外边出了什么事哩。
父亲较母亲威严些,是个半文盲。多年来我对父亲的印象远逊于母亲。父亲个子不高,身板亦不硬,却要肩负养育五男一女的重任。他干农活种庄稼侍弄菜园子是把好手,样样都不甘人后。在靠挣工分年终分红的艰难岁月里,全家人的祈盼总不至于落空。其实,那份用血汗凝成的“红包”,我总感觉积蓄了父亲太多的叹息和辛酸。因为我曾多次穿行在挑谷草的队伍里,亲眼目睹过瘦弱的父亲不堪重负而呲牙咧嘴。
叔父比父亲还矮小,头发全白了,至今竟不知女人是什么滋味。做晚辈的虽然同情他可怜他,却也无可奈何。父亲处在“家大口阔”最艰难的时候,倘若没有他这个弟弟无私的帮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因此父母一再咛嘱子女:无论何时,也不能怠慢叔父,对叔父忘恩负义。
光阴荏苒,弟妹们都长大了,除老幺尚未成家以外,其他都已是人父人母了。妹妹排行老三,在武汉一中学当“教书匠”。老四在黄石,是个“跳槽”数次仍不太安份的家伙;老五入他乡,算半个农民;老幺走南闯北,到处做“打工仔”;唯有老二憨厚老实,不爱农活却呆在父母身边,拖家带口地日子过得令人担心:明明强调计划生育了,他却养了四个孩子,弄得整天狼狈不堪,为生计奔忙;早些年就谋划着盖新房的,直到今天仍是纸上谈兵。湾子里不少人家盖了楼房,父母亲羡慕不已,可人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做兄长的有心相助,无奈兜里“孔方兄”少,只能帮点小忙。
孬张大弟立学
屈指算来,我离开张瓦匠湾已经二十八年了。乡音已改的我,每次返回故乡,都好生奇怪:这儿的山,这儿的水,这儿的田地村舍……怎么还是儿时的模样呢?
张瓦匠湾村名依旧,人的精神状态也依旧么?
这儿曾经是江青蹲点闹土改的地方啊!它距县城纸坊和古镇金口都不到三十里路,离喧闹的大都市武汉也才六十华里呀,我的质朴的乡亲的门楣上怎么至今仍写着个穷字呢?
孬张三弟立步—家子
显然,我过高地估价了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p>
远离故土,我无权责问我的乡民,只把希冀投向笔端,向我的故乡遥远祝福,企盼我的乡邻我的亲人能沐浴改革的春风,尽快地摆脱贫寒,走向富裕之路。
(此系多年前旧稿,悬作纪念)
2015年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