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小就对我和弟弟说要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就是一个经历的过程,中国也有句古话:“书上得来终觉浅。”现在的孩子没有对苦难日子的经历,即使你对他说过去日子的艰辛也不会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涟漪,也不耐烦去听。有一次儿子问我什么时候才喝上雪碧的,我如实告知是大学毕业之后,儿子一脸鄙夷的转身离开。又有一次我给儿子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儿子嬉笑地说:“老爸骗人喽,书上骗人喽。”转身而去,我知道儿子有戏谑的成分,不再想听我给他上课,布道。即使我给他上课,布道,写信他又能真正理解多少呢?只有去经历,他才会有沁入骨髓的震撼。
在他3-4岁的时候,春节我带太太和儿子去大唐西市逛庙会,恰巧旁边有个博物馆,我们就进去看了,在那儿之前我给儿子讲了许多防拐的招数,那天刚好在那里我想用一用,我和儿子早早看完出来了,他妈对佛教有兴趣,在仔细看那些佛像,我问了门口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是否博物馆就这一个门,确认后我对儿子说:“你去找你妈吧! 让她快点出来。”儿子不知是计就去了,我估计他会走丢,过了一会儿太太出来了,知道了我的用心又开始埋怨我太狠了,过了一会儿儿子哭着被保安领出来了,我看母子相拥难受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这件事的事后的效果究竟如何,即使有点儿创伤我也觉得值得,那以后儿子闹别扭时从不离家出走,发脾气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哪儿里玩,只要我在一个地方坐着不动他一会儿就会看看你,然后再去玩,绝不走远。
儿子6-7岁的时候我在周至山边的一所希望小学给儿子找了一个同年级的小伙伴,那个孩子比儿子大一点,我们家长都见过面,那个孩子是家里老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姐姐,我们双方家长说好,假期我就送儿子到他们家住,过几天我接他们儿子到我家住,只想让两个孩子相互经历一下,也想帮帮那个孩子。2012年寒假我就把儿子送到那儿住了三天,春节后我又把那个孩子接来西安在我家住,我白天带他们一起出去玩,吃西餐等等,但到了晚上那孩子有些不安,不愿睡觉,和爸爸妈妈通了电话也不愿睡觉,儿子也上前安慰,我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父母,最后孩子哭得不停,我只有连夜又把他送回父母身边,第二天我又带着儿子去接他,那孩子死活不愿离开父母,我只有将他父母一起接来西安,晚上说让他们住酒店,他们不肯,只好晚上又把他们送回去了,其后我又去了一次想接孩子,那孩子还是不肯,只好作罢。后来我又带几个朋友去爬他们家附近那座山,又见过那孩子一次。过后我问儿子:“你到那里有什么感觉?”儿子眨眨眼睛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像害怕我把他送到那里不接他了,我打消了他的顾虑才开始说:“他们家天天吃面,晚上睡觉可冷了,但是白天有许多小朋友玩,他们都叫我城里娃。“儿子不愿多说,我问他:“你还愿意再去吗?”儿子不愿说:“爸,你别问了。”我不知道对儿子的影响有多大,经历一次就好了,可能他太小了,还经历不到我想让他知道的东西。
我记得我高二那年去华山,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挨饿的滋味,那天下午三点多我妈给我做了吃的,我就赶往火车站和同学会合,坐上火车要到十一点才能到华山站,在车上他们都开始吃带的东西,我一口没吃,十一点多打着手电筒开始爬山,一路走到三点多快到东峰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头晕,走一段就得停下来,我落在最后,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是体力透支了?不会呀!从来没有那种感觉,有个哥们回来拉我让我坐下来吃点东西,顿时没事了,原来这就是挨饿的感觉,刻骨铭心。
那次下山休息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年挑夫,我就和他聊了聊,他挑着一百斤的煤,从山门挑到西峰挣4块钱(当时我们记得我们从华山到西安坐的是一列快车,车票是5元),他一路不能把担子放下,休息的时候就用手里的一个木杠子支着扁担,一旦放下担子,没有别人帮忙他是不能重新担起担子的,他是商洛人,家里有三个孩子靠他当挑夫养活一家,那一刻就是沁入骨髓的震撼。
多年之后我去了大凉山,尽管我去之前在网上看了很多图片,但是当自己置身于那个环境里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视觉冲击,我关注了那些孩子们的眼睛,那眼睛里是对物质和精神世界的渴望,回到上海后我开始关注大城市孩子们的眼睛,我突然发现从小学,中学,大学,眼睛里只有迷茫。
我想等儿子大一点带他去大凉山,去青海玉树(我有个发小在那里有个做了多年的项目,一直邀请我们去)我觉得到了那种地方,儿子才会有沁入骨髓的震撼,那可能对他一生都会有好处。在我给儿子找小伙伴的那所希望小学里我有认识他们的英语外教,也就是志愿者,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刚出校门,她就给我讲了在周至待了一年对她人生的影响。
孩子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才会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