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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编号:1144
认识rain的那年我22岁。中师毕业已有几年,我不想在家乡当代课老师,觉得没有前途,实则是向往城市的霓虹灯火,闪烁的文明和美丽。反正我是急切的想离开被乡土气息包裹着的父母。
我去省城H城找到初中同学罗昕,她也是中专刚毕业,我在中师时经常给她写信,是最好的朋友。她在工厂上班。投奔罗昕的时候,我挤在她租住的小屋里,她竟然可以用电饭锅炒菜,而且很好吃,昕实在是个美丽巧手惠心的漂亮女生。
我在招聘会上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本城颇有名气的房地产公司做办公室文员。每天在电脑上录入合同证明各种资料,排版打印复印,跑腿各种杂务。开始时经常出错,被办公室主任骂,还记得在公司的厕所里偷偷哭过。过了三个月试用期后就好多了,可是那个讨厌的办公室主任总是挑我的刺,公司里其他同事都还是不错的,每天在他挑剔的手下干活我竟然也做得不错。
浑身是刺我也不怕,甚至有些同情他,他四十多岁,要养活一家老小,靠的是跟公司老总的某个亲戚关系坐在办公室里混一碗饭,不会电脑,不会打字,没文化没学历。总之我在公司里做得不错,一年后的离开是因为其他一些原因。
我有一个弟弟,在外地读大学,将要被保送到K大读研究生。K大在H城,K大是名校。弟弟来面试,我很高兴的去见他,顺便给他一些生活费。在K大的北门口,我见到弟弟,一并和他站在一起还有一个瘦瘦的男生,他就是rain。弟弟介绍这是我姐这是rain,我的高中同学最好的哥们,在K大**系。rain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我和rain点头微笑,他有点腼腆的对我笑着说你好。之后rain要请我们姐弟俩吃饭,他们还是学生,我哪能要他请,我说我来请你俩吃饭。吃完饭我准备去结账,服务员说账已经结过了。
吃完饭他带我们在K大里转悠,一起拍了照,愉快而美好。我没有手机,临走时我把罗昕的手机号码写给了rain,说以后有事联系啊。弟弟住在rain的宿舍里,rain带弟弟在H城看了很多景点。我爸也从乡下跑到K大看弟弟,rain请他们吃饭,又带他们逛一遍K大。
rain是真心对我们好,他和弟弟关系非常好。只是长得不算帅,很瘦,但那双充满智慧深邃又纯净的眼神还是很有魅力。
过了一个星期的周末rain打电话到罗昕的手机,说要送给我一些上次拍的照片。我说好,相约在**广场见面。rain是个可爱的男孩,很有绅士风度,有礼貌,睿智。背着个书包,问我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爬山。我说好,来H城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逛过任何地方。
爬山的过程中,rain从书包里拿出相机给我拍照,他说我在学校租的相机,想给你拍照。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手机,只有傻瓜相机和胶卷。他又从书包里拿出橙味夹心饼干和一些小零食矿泉水,我笑他,他腼腆的红着脸。爬到山顶时,俯瞰着H城这个花园城市,平静安逸美好又有点小兴奋。
之后rain又约过我几次去H城的各个景点玩耍。其中有一次他红着脸低声的问我,小菡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你现在不用回答我三天后再回答我。他严肃又窘迫的表情实在可爱,我说好。他为了让我能喜欢他说他和我一样大,其实他跟弟弟一样大,比我小两岁。这是他唯一的一次可爱的谎言。他教我上网,彼时公司里也没有网络,老式的台式电脑只是用来处理文件。
在地摊上他买了一本旧书新概念英语4,他英语非常棒,是K大**系的高材生。他读英语的样子非常认真而投入。
即使rain是如此的优秀,我还是没法喜欢他。他是一非常执着的人,罗昕一路见识了他勇敢唯一苦苦的追求。当我面对自己的心不喜欢他的时候,就开始拒绝和他见面。他来罗昕租住的小屋楼下守候,他等了一整天没吃没喝,天黑了也没回校。罗昕劝我你看在人家没吃没喝的份上,给他送一瓶水去。我说不,昕摇头说女人心真毒,你不去我去!
昕回来说这孩子真坚毅,劝他回去,他说一定要等到我下去见他,无论等多久。半夜我已经忍无可忍,这破小孩,回校的公交已经没有了,他真豁出去了在大马路上过夜吗?我气呼呼的跑下去找他,他看到我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说小菡我真的喜欢你,等我毕业后去上海工作,给你买个大房子你每天打扮的好看,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说rain,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回去吧。他想抱住我,我极力的推开他,感觉他有点无力。他说我一天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就是想你能答应我不要丢开我,跟我好。我很生气,他拼命的拉着我的手不放开,我不记得当时说了很多绝情的伤害他的话,他都哭了,他说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够帅,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当时我哪里听得下这些真心的话,一心想把他推开,推走。
他说小菡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一天两天三天。我说你是疯子。堂堂一名校的高材生竟如此的死皮赖脸的赖着我。后来我没了rain以后才真正明白,好后悔,这样坚定坚毅执着纯粹的品格,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再遇到。他是真心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我好,我不懂珍惜。
在那个夜晚,我极力想踢开rain,我没有受过优秀的高等教育,不懂绅士风度,只能用野蛮的方式推开他,咬他的手。咬破了他的手,他就是不放,不记得后来是怎么逃离开rain的。罗昕第二天早上起来下楼去看到rain坐在墙角,已经说不出话,经过我的打闹撕咬,rain已经伤痕累累。罗昕把他送回学校,回来告诉我rain一路上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是喜欢小菡,想跟她好,她为什么那么狠心……
后来rain的室友告诉我rain那天不像人鬼的回来后生病了三天。再后来他没有来找过我,直到他毕业去了上海。他发了一封长长的email给我,那个邮箱是他给我申请的用我的小名,他给我取的小名。他叙说着上海的美好,说他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那样对我。可能这是一个男生在大学里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每个星期都会有一封信,我也回他,彼时我已经有了一丝悔意和内疚。对rain太过分了,但在当时根本就理智不了冷静不了。谁的青春期不犯傻。
再后来突然某一天,我发现rain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给我写信了,有点小失落。也许他是工作忙或者恋爱了。我忙着自己的生活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那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弟弟突然告诉我,rain好像出事了。我有点懵:“啥事?”
“不是太清楚,听高中同学说出了车祸。”
“严重不严重?”
“不是很清楚,他们说人不在了。”
我头脑嗡的一下呆了,一下子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不知怎么的爬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不知道懵了多久,那一刻是失智失聪,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我开始嚎啕大哭,不知道为啥哭,也不知道哭啥,就在那里拼命的流泪没有声音的哭。心痛,痛到喘不过来气,我怕哭出声父亲听到,压着自己难过的心,就想把自己的后悔倾泻出来,当初不应该那样对待rain……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房间,低声的对我说,rain是个好孩子,那次我去K大那么懂事有礼貌的孩子非要请我吃饭。唉,好孩子就这么可惜了。父母培养的国家培养的好娃。你也别难过了……我爹是看出来了,我和rain曾经好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15年了,我再也没有收到过rain给我的email。我也很少再去打开那个邮箱。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画面或瞬间,让我想起rain,那个曾经美好的男孩。
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一定牵起你的手,死死的不放开,跟你一起走。无论你怎样厌烦我,我也死皮赖脸的赖着你,要跟你好。还你这一辈子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