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老公在家看电影,忽然想起幼时在老家看的露天电影来。
上世纪90年代,村里电视机是极少的,就算有,能搜到的频道也非常有限,能看到的电影就更少了。
所以那时候有露天电影播放,是相当受欢迎的一件事。
哪里有电影播放,十里八乡都会奔走相告,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重要的事情会出告示,只能是乡里乡亲通过聊天转述,也不知道是口述能力太强大,还是那时娱乐的项目太少,只要是方圆几公里的地方都能以这种传统的方式高效的传达,且每一场电影都能“高朋满座”。
那时候,只要大人说晚上去看电影,小豆丁大的我们都会非常的期待。
记得有一年盛夏——嗯,露天电影基本上都安排在盛夏夜晚播放的,隔壁儒文村要放电影,爸爸早早就说晚上要带我们去看电影,我们兴奋到不行,觉得白日漫长得可怕,数着日头期盼,太阳斜一点便知道离夜晚又了近一点,太阳偏西了,觉得够偏了,阳光也没那么火辣,影子拉得很长,便觉得时间差不多,早早的跑去洗好澡,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着妈妈炊火做饭,爸爸还没做完买卖回家。
那时候是真的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它们出来,夜幕降临,也就意味着电影马上要开始。
吃过晚饭,爸爸穿好衣服,怕我们晚上被蚊子咬,给我们备了一条长袖,然后给了我们一人五角钱,当是夜晚的零食费,那时候只要放电影,许多商贩会挑着各式各样的吃食出来卖的。
带上备用零钱,拿上手电筒,爸爸扛上一条长凳,便带着我们出发了。
隔壁村离我们很近,步行几分钟就能到,爸爸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我们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路上遇到很多乡亲,带着各自的凳子,打着手电筒,身后或跟着一个两个小孩,大家聊着天热热闹闹的行一路,很像是去赶集的样子。
到了露天电影的地方,那是一个很空旷的场地,地上还有些杂草丛,空地的前边支起一块布,那是待会投射电影的白幕,爸爸望着白幕,看着前面的场地,人已经不少了,选了一个他觉得很好的视野,便放上长凳,招呼我们坐了下来,电影还有一会儿才播放,大人们拿着蒲扇边扇边唠着家常。
我们无事可做,也不敢离开,怕找不着爸爸,伸手放进口袋里拽着那张五角钱,感觉稍微开心了一下,爸爸说了,电影要播到一半才能去买吃的。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处的小贩点着煤油灯,有的卖着花生、有的卖水果、有的卖冰棍、还有卖各种糖果饼干零嘴的,咽了咽口水,只能干瞪着。
电影已经开始了,唠家常的声音减少,大人们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小孩开始还能跟着凑合,慢慢的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一会小解一会热,一会又喊饿,想去买零嘴吃,总之不能安心的坐着。
姐姐跟爸爸说了一声,便自己跑去买吃的去了,爸爸念我还小,不肯让我独自去,我早早就看上了水果摊上的梨子,梨子圆润泛黄,似乎能闻到那股清香,果肉肯定汁多脆甜。
爸爸哄着我说,等会姐姐回来再带我去买,梨子我不会挑,会买到坏的。
等姐姐回来,爸爸带我去买了梨子,他挑的果然成色很好,虽然小了点,但是五角钱一个,也算是价值同当了。
吃完水果,夜晚渐长,盛夏的那股燥热没法驱散,夜晚无法驱散的,还有我们的梦乡。
电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迷迷糊糊的跟着散场的队伍走在回家的路上,或是看了一晚的电影由显疲惫,大家安安静静的走着,没了刚来时的热情洋溢,只默默的走着,盼着早点回家进入甜蜜的梦乡。
满天的星星作伴,月亮高高挂起,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照亮着黑夜,我们依然亦步亦趋的跟着,爸爸也没打手电筒,有月亮送我们回家呢。
那盛夏的夜晚,电影的内容已记不清楚了,倒是觉得那鼎沸的人流,草丛边的萤火虫,头顶上的月亮,满天的星星,带着烟火气收进记忆里,比电影深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