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村头那户老太婆是独自一人。
我每年寒暑假都会回老家,与村里的小伙伴疯闹,上到爬树,下到水里捉鱼,还到处瞎转。每次路过她家,她老是瞪着我们,眼神凶巴巴的,嘴里不停地吐出脏话,即使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我和小伙伴都知道她又在骂我们了。
某次老爸在过年期间,因喝多了,说了些胡话被人在马路上包围起哄,这个老太婆竟然拿着刀跑出来说要打要杀的,吓得我腿都软了,周围的人嘀咕着这老太婆是疯了吧。也许从那时起,我对这个从未曾了解的老太婆开始心生厌恶。每次路过她家,看见她坐在门口端着碗,颤颤抖抖地用筷子夹面送进嘴里,我都会忍不住翻白眼表示嫌弃。
外婆说,这个老人也是可怜。以前还有老伴陪伴,在零几年老伴却患病去世,从那以后就一个人生活,膝下有儿有女,基本上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工作生活,不是每年都会回家过年,甚至两三年才回来一次。老伴在的时候,老太婆的脾气就已经非常古怪,经常骂老伴饭做得难吃,衣服没洗干净等琐碎的小事。不过不像现在这样见谁都咬。老伴在身边还会时不时的提醒她,老太婆才有所收敛,后来老伴不在了,老太婆反正一个人生活,见什么不顺心直接骂,脾气可以炸崩石头。难怪自我有意识起,这老太婆脾气已经是这样了。
这次过年回到老家,与父母吃过晚饭,走在去街镇的水泥路上散步。自然是要路过村头老太婆的家。只见老太婆的家大门紧闭,起初我以为老太婆搬去儿女家住。我妈却说,老太婆在前几年患病去世了,这让人挺惊讶的。这老太婆身体一向硬朗,骂人的时候还跳起来,看着有十足的精神劲儿,至少得活到90岁吧,突然离世可谓是世事难料啊。
我妈还说她当小孩那会儿,这老太婆喜欢给他们一群孩子讲故事。每次吃过晚饭后,一群小孩来到她家,大家坐在小板凳上围成一圈。都是讲的什么故事呢?大部分都是山里的鬼故事。我妈他们那一群小孩,爱听但又怕。老太婆说到鬼出现时,她看见一群小孩捂着眼睛,还会故作古怪的声音吓他们,瞬间小孩们抱在一起,然后哈哈大笑。每当这时候,老太婆还会用手拍拍他们后背示意安慰。听完故事后先让他们不要着急走,老太婆起身拿着油灯到屋里不知干什么,等了会儿才出来,一手拿着油灯另一手里抓着糖果,说是边走边吃糖果,鬼就不会来抓蜜罐里的孩子。于是我妈这群孩子嚼着糖果,在黑夜中慢慢地走回家。
在我妈的眼里,村头的老太婆是他们那帮孩子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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