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暗香盈袖
今日启程陪同母亲北去长沙复查身体。中午时分,天气真是热,客厅的大空调呼呼地扇着冷气,才消却这灼灼暑气。
老舅恰好来城里办事,听说母亲去长沙复查,过来送母亲和我去赶火车。中午我们一起吃了个寒碜的饭——因为准备外出,家里几乎“弹尽粮绝”,只简单炒了几个素菜。有些愧疚,这匆匆不周的招呼,更感动于大热天的,比天气更热情的相送。
刚刚放下碗筷,母亲就将出门的大包小包提到客厅,作最后一次复核。证件、卡、病历资料什么的重中之重搁最贴身挎包里,两个人的几身衣服装了一大袋,塞进了一个黑色大旅行袋。吃的装一袋扔进了一只塑料桶。
母亲的表情严肃,动作熟络,麻利。照母亲自己的话说,操作多了,闭眼做。看着母亲脸上不悦的神色,我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母亲不愿意去复查。她怕了。对她来说,那曾是她的恶梦。十八次化疗,二次超大的手术,将她的晚年扰得愁云惨淡,痛苦不堪。我们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乱成一团糟。人生总是有这许多猝不及防打破平静,让美好支离破碎……疾病折磨人,可是,人只能选择勇敢地去战胜,而不是颓废退却。
14点半的高铁,我们14点到达了车站。挥手致谢告别老舅,我们踏上了等待与启程的旅途。
现在交通真是太方便,曾经的长途变短途。每出一次门,都被祖国现代化科技发展给震撼。下午一路通达,17点到达汽车西站。
长沙天气不错,连续几日下雨,空气不燥,还夹杂几丝微风,足底生凉。
下了高铁,我们得找个落脚点,安顿下来。接下来一天可能几天晚上将在那里休憩。
母亲轻车熟路地带我去找旅馆。
西站的小旅舍,多到你无法想象,林林立立的小标牌,逼你的眼。“休闲驿站”、“XX公寓”、“ⅩⅩ酒店”、“好自在旅馆”……可以说是三步一店,大多都是当地居民用自己的房子改建。
刚刚踏入西站后街无名小巷,被皮条客呼住“住店不?住店不?进来看看呗”。我们望见那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边吆喝,一边热情地引我们上楼。
这是一栋五层高的房子,周围全是房子,光线自然不好,每个房间被木板隔成七八平方的豆腐块方间。里面只能铺设一床一卫。感觉连伸腿过路都有压力。
我扭头看向母亲,她好像并不讶异。面色平静地询问着房价。“70?太多了。40!顶多”
老板摇一摇头,流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表情。母亲便不再言语。
我们继续问价寻店。但凡带上某酒店的名称,就仿佛立马上了一个台阶,价格也翻倍“88元起!”,事实上,各种内部设施确实好一些。硬道理——一分钱一分货。贵一点就舒适一点。可母亲死活不肯进去看一眼。
“住店吗?快跟我来,有四十的房子还带空调”,一个中年女人大嗓门儿,在屁股后面大声唤。母亲停下来,叫住走在前面的我。
我们跟着她拐弯抹角地走到了一栋房子,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巨大的气味扑鼻而来,薰得人难受作呕。借着灯光,我们上到了五楼,房间在正中间,五六平方更狭小,只摆了一床一卫,无窗无柜,压抑如囚笼。价格四十。
走吧!走吧!我快被这难闻的气味薰昏,只想赶快撤离。莫说四十,免费也不想住。我扭头就拉着母亲下楼。
逃也似的飞离黑暗小店,松了一大口气。这是什么店?难不成这两天就要在这里,艰苦度日?一想到,母亲十八次化疗,每次都是住在这样的小店里,就心里泛酸了。不是母亲想住,是因为老人内心想尽量节约。治疗花费了一大笔钱,母亲总是内疚自责……
最后,我们又来到了母亲上一次住的小店。这家小店虽然十分偏僻狭窄,但是还算干净明亮。五楼一间七八平方带空调带网络的房子,价格六十,母亲一说再说,口干舌燥、力倦神疲,最后妥协了。
一路舟车劳顿,打开房门,我们迫不及待地御下包袱,原地小憩。此刻,西站大楼的灯光照进房间,亮亮的。长沙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凉意阵阵。不觉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