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
有风
有雨
有你
相伴我走过坎坷崎岖
迎来朝霞满天一片云
我在风尘仆仆中沐浴雨露之恩
一路走来
泪流成湖
差点饿死的童年
用讥嘲做衣裳
艰难度过的每一天都步履蹒跚
还记得烂透了的红苕皮
我把它在向阳的石头上晒干
然后背去村里的代销店卖钱
有时也给疲惫不堪的父亲换回半斤红苕皮子酿制的酒来
满屋子的夜
都被劣质的红苕皮熏醉
赤脚单衣背的书包是一条旧裤腿
那只毛笔是新买的
墨盘是家里打破了的碗底
第一天写的字大部分都留在脸上和手臂
嘴里吐出来的都是墨水
教我认字的老师让我懂了不少道理
衣破臀现我也知道羞耻
交不起学费的我也天真无邪
直到我的书包被班主任扔出了教室
我头上冒汗这才晓得乡土并不都是励志
初中四年
我居然拿了一个肄业证
好在乡下的社会看不懂学历
能吃苦就是通行证
我在离开学校的第二年
挣的钱就够给老师发工资
胡须刺痛我嘴唇
修房立屋娶妻结婚
折腾几年花光所有积蓄
弱冠之年其实心已碎
当年除夕
我去十里外的乡镇
讨要一百元的欠账回家过春节
新年无新衣
无酒心自醉
贫家出贤妻
穷困又添女
走街蹿镇过县飘州
贩卖机器零件养家糊口
狗盗鼠窃嫁夫随夫
嫁汉也要自己解决吃饭穿衣
养蚕喂猪种地带女肩负重任
泪不轻弹的妻
流血流汗持家立业
猪年的正月
结束了幻想的生育
妻去江南的芙蓉
在梁家桥的玻璃加工厂
用满手的累累伤痕
换来一月数百元的苦涩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我提着行李追踪到武进
落脚到兰陵化工的五一村
还记得老板姓吉
平生第一次上班
做的是涂油漆
常州网架厂呆了不到一个月
随队长金钟兴转战江阴
金队长见我生得文质彬彬
语重心长给了我特别的教诲
要我放胆去搏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番天地
赤手空拳的我信心大增
鼓起勇气和老四联袂去找川建的表弟
从嘉定南翔到闵行七宝古镇
我承包了明泉公寓的涂料油漆工程
兢兢业业克勤克俭拼命努力
我从门外汉到做的工程争得第一
如果不是塔吊出现意外摔死了人
肯定会拿鲁班奖从此坦途开启
后来我遥控指挥工地做到了天津
还承包了绵阳长虹机器厂培训楼的教室
可能是实在太年轻
还有命运不济
天津工程结束老四携款去射阳学养狗
绵阳教室抹灰二兄领着工人打牌赌博
我在上海又遭百年难遇的金融风暴把接手的工程整戳脱
力挽狂澜四顾茫然
心已坠冰窟
牛年使出牛力气
强按牛头不喝水
我从繁华似锦的大上海
狼狈落魄退到蓉北九里店
老成彭路边的正大公司王贾
我卖袜子五块钱三双
一天赚的钱还不够我在上海买烟的开销
英雄志短喝水也咸
抑郁寡欢疾患住院
看天摆摊还要防城管
经年累月剩下的钱只够回家过年
好在年轻气盛从不气急败坏
咬着牙携女到蓉北读幼儿园
路漫漫其修远
落魄不过楚屈原
河东河西三十年
再穷也不回家去种田
赤臂短裤脚跣
金凤农场修缮路边摊
改摊为店开始成衣贩卖
龙凤百货连锁雏形渐现
二十年来
露宿风餐
赡老养小从无松懈
一气呵成立地顶天
苦了累了疲了倦了从没哀怨
指破甲摧泪枯始换天
一路风雨昂首挺胸等变幻
稳坐高楼
无酒饮
看书写字喝茶聊天
哪管风雨骤
路上行人急匆匆
车窗闭
喇叭声声催人眠
再等风雨停
重启程
峥嵘岁月
花枯果熟叶仍绿
风雨人生风雨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