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风。
尤其是冬日的风,为寒冷推波助澜,为虎作伥,把个本来就让人不堪的冬渲染成冷面杀手。
小时候,学校在家的北面,上学去,必须要迎着北风走过二里多地。我的小腿处生了多年的脓疮,棉裤被风一吹,触到脓疮的创面,疼痛难忍。
我们村头水井边有一棵百年槐树,树干长到丈余,像一个老人弓起了背,婆娑的身子向前探去。夏天,枝繁叶茂,树阴便完全笼罩住了整个井圈,人们在井沿边乘凉、谈天、聚会。树上鸟鸣啁啾,嬉戏声、呼唤声、摔盘子砸碗声,此起彼伏。树上树下构成一个完美的自然界。却没想到一场风摧毁了这个和谐的局面,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这场风袭击了老树,老槐树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地。人们错愕、愤怒,一个村子里的人都围拢过来,甚至请来了植物专家,在确认无法恢复时,人们才无奈的肢解了这棵老槐树。现在走回村子,水井边空落落的,顿生一种凄凉之感。
在被秋风肆虐后,年迈体弱的杜甫也发出了一声振聋发聩的感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是怪恼人的。
而眼前的这个场景却该有点风。这是人间四月天,太阳撒下和暖的光线,穿过淡淡的云层,落在花丛上,落在树叶间,一切都像怔住了的样子,在阳光中垂手伺立。
我索性坐在河堤上等待,可“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的场景迟迟不来。细雨可以没有,鱼儿早就害怕了人类的觊觎,也不敢探出娇俏的头颅。可微风和燕子呢?它们可是这个时节的常客,怎么也隐匿不见了?
河堤边的垂柳,像怨妇垂下的乱发,如泣如诉。如果有点风,柳条轻轻摆动,那将是怎样的场景!
四月里,阳光下,河堤边,没有风,就没有了灵魂。且听风吟,我在等着风的脚步珊珊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