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
我依旧是一个愤青 女权主义者
在一座小城的高校谋生
热爱讲台和学生
对空气水源和许多事情的忧虑
与日俱增
偶尔在诗中发发牢骚
但谁都知道 那是无用的
此外 似乎还应该加上
高度近视 路盲 失语
官司控 人际交往障碍 偏执狂
尖锐批评从业者 非著名诗人
最重要的
恐怕是应该在剩女前面加上“资深”
一位男闺蜜说
我是“幼稚园的声音 女汉子的心灵”
而我 也早已习惯在冷嘲前自嘲
把冷眼当成媚眼
把荆棘编成花冠
把一地鸡毛视为百鸟朝凤
把妖魔化当成公益广告
和行为艺术海报
因为我知道 我的心
始终不会迷路
我黑白交错的世界你永远不会懂
你只知道 我的签名档是这样的
“世界那么大 我想去看看
而我是个路盲 谁愿做我的向导？”
你说
我是谙熟世界版图的地球人
我是上帝派来接应你的Superman
启明星就是我为你高悬的路标
跟着它走吧 我的东方小公主
“我用了半年的积蓄
漂洋过海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
都曾反复练习”
“我还没有冷却 没有
我是在为你珍藏着”
“上半生如此平静
或许就是为了下半生
我对你动用苍穹”
今天
我把这些美妙的诗句抄录于此
并非因为爱情的版本
真的可以相互套用
而是因为 我已失语
那个庞大的兵器库
曾是我统领的王国
我赖以生存的粮食 天空
武器 和手杖
偶尔也不免沾染些
尘世的锈迹和荣光
如今
它们像我一样归于柔软和静默
你教会我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你说
太容易的路
注定无法带你去任何地方
你说
要感谢那些没有珍惜我们的人
是他们 带你找到了我
如今
我要在一张白纸上书写新的人生
爱你 并学着爱你周遭的一切
比如黄油 奶酪 炸鸡
牛排 猪肉饼 土豆泥
比如像我一样让你溺爱的
冰啤 音乐和巧克力
比如Maly Misiu 糖果 蛋糕 蜂蜜
小鳄鱼 小狐狸 小草莓 小Kitty
这些被你随时创造
随时命名的世间精灵
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就是“我的小中国女孩”
比如当我自己买东西 结账
并找到了回家的路
便可以得到额头 下巴 左耳朵 右脸颊
外加我的厚瓶底眼镜的五个吻的奖励
此外
还要让这大于二分之一的爱
战胜味蕾的偏执 乡愁
以及半生的积习
习惯语言之外的聆听和倾诉
习惯比乡愁更长的跋涉和漂流
习惯在陌生的土地上
苦乐相随 以命养命
许多年前
我曾在一首诗中写下这样的句子
“在收割过一茬又一茬的空虚之后
我终于明白
我所要找寻的
无非是一个孩童 一个父兄
一个前世失散的亲人”
并且坚信
人间所有有重量的东西
都需要一副铁打的骨头
一颗强硬到偏执
柔软到无形的心
爱从来不是命运的偶然
更不是天降的奇迹
爱是信者必然的善终
更是对世俗最好的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