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中,白衣黑发的姑娘倚靠着身边一人高的五彩石,嗫嚅道:“如果我下辈子也能做一块石头就好了。就像你一样,立在这里,无欲无求。”
如果有人识得她,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正是已经病故的兴隆国三公主妙善。自从那日见到城墙上张贴的官府讣告批文,妙善便明白了,即使尚在人世,自己也只能永远的与家人生死两茫茫。
“师父,您又何苦救我?”仅凭脚步声,妙善分辨出背后来人正是师父达摩,方面大耳,很有福相,可是身上的僧袍又脏又破,脚上的草鞋更是几乎烂通了底,一副落魄江湖的僧人模样,“父亲已经将我绞杀,想必我尘缘已了,您何必逆天而行?”
“你怎知尘缘已了?”妙善转过身来,竹林风起,一头青丝遮掩住容颜,只隐约透出少女的青涩与稚嫩,达摩师父轻叹道,“明天你便下山吧。”说罢,凭空消失,长长的叹息却经久不散。
不知何时起,兴隆国内流传起圣女的传说。据说这位圣女不仅生得花容月貌,一手精绝的法术更是治愈了千百贫苦百姓。圣女医治病人时,会屏退所有人,唯有一英俊少年留侍左右。
夜已深,房内却没有点灯,一道男声透窗而出,愤怒而沙哑,“妙善,你不能再继续救人了。难道今时今日你还不懂吗?那不是天赋,是诅咒!”
“这条命本来就是白白得来的,我……”妙善苦笑着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点灯?”火光瞬间照亮了整间屋子,俊俏后生手中还拿着火石,目光灼灼地盯着躲在屏风后的身影,“既然已经不在乎,又为什么要躲在阴影里?”
男子走到屏风后面,一把揪下妙善身上的斗篷,捧起妙善早已涕泗横流的脸颊,短短几年却平添了无数皱纹,忍不住拥她入怀,“才三年,你已衰老成这样,若再救三年,你可还有命?”
“石头,我,我不忍心……”妙善哽咽着贪恋着这处温暖。
“你啊,总是这般心善。”曾经的青丝已变得斑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明日随我回紫竹林可好?待我解开五彩石上的封印,也许有办法为你解除诅咒。”
“那我便救不了人了是吗?”
“救不了便救不了,这种妖术留它何用!”
“好,我答应你。”妙善沉思良久,总算松了口。
天光微亮,街上叫卖声起,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的香气。妙善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匆忙起身开门,石头哥哥不在外屋的床榻上,不知去了哪里。
穿上斗篷,带好兜帽,这才推开木门,“大叔莫慌,出什么事了?”
“圣女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孩子吧!我家就这一根独苗,马上就要不行了!求求您救救他吧!”大叔一边痛哭着曲膝下跪,一边抽自己耳光,“都怪我!都怪我啊!”
妙善连忙扶起大叔,焦急地说:“大叔快起来,带我去看看孩子。”
“好好好,跟我来,我家就在旁边。”
“石头,对不起,让我再救一个,最后一个。”瞥了眼院子,义无反顾的走了。
正在街上逛着买早饭的石头心情很好,妙善终于肯跟自己回紫竹林了,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早集似乎比往常要嘈杂很多啊。一个个交头接耳的,难道是哪个大户人家要嫁姑娘?
“大伯,打听个事儿,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石头饶有兴致的问道。
“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呢?听说咱这里来了个假装圣女的妖怪,不过还好,让老李家打死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妖……”
石头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手中的饭食掉在泥土地上却无暇顾及,颤颤巍巍的问道:“老李家在哪?”
还没等大伯回话,不远处几个人抬着一根竹竿,像绑牲口一样绑着一个人,敲锣打鼓的向这边走来,一边走,嘴里还吆喝着,“乡亲们快来看啊,妖怪被我老李头打死啦!”
石头一眼便认出了那身衣服,胸口的封印爆裂开来,掐起法抉,顿时天昏地暗。等人目能视物之时,所谓的“妖怪”已经消失不见了,纷纷惊恐着奔回家去。
石头抱着冰冷僵硬的妙善转瞬回了紫竹林,狰狞的脸上布满泪水却强自欢笑,“呵呵,这就是你一直在救的人,你救了他们,他们,他们……”
达摩师父在一旁静待许久,“这是她的劫数。”
“她会化作如来座下哪位神仙?”
“妙善法号观自在,乃佛祖钦定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
“达摩,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我二人几万年毗邻而居,说吧。”
“转世前,让她喝下孟婆汤。”
“好。”达摩眼见五彩石居中裂开一道缝隙,又蔓延出无数道细微的缝隙,上古神物顿时化作尘土,“你又是何苦?”
几万年后,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一块顽石化作灵猴,拜师方寸山菩提老祖,得名孙悟空。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99天